呼吸變得又慢又長,淩晨的寂靜讓身體感官無限放大。
“嗯?”林清和聽到自己的聲音,啞的發熱發潮。
“你有沒有想象過?”向嘉握住了他的手指,帶著他,說道,“也許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但它是我。”
向嘉就是林清和全部的想象。
他本身並沒有想象,他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抑鬱的人快樂很少,總是壓抑著,總是不能輕易地放開自己。向嘉總喜歡帶他去探索未知,讓他去碰觸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快樂,讓他對這個世界產生期待,讓他愛上這個世界。
林清和環抱住向嘉,把她拖到身前。
向嘉笑了起來,抱住他,但她太困了,一閉眼大腦便迅速被困意侵占,她在瘋狂地拉扯,一邊是睡意下墜,一邊是新鮮快樂的男友。
“需要給你買個省你手,也省我的手的小玩具嗎?”
話音剛落人就被壓到了身下,林清和在她的後頸上咬了一下,想咬重一點,怕她疼,最後咬的很輕,“向嘉,你敢買試試。”
“壓死了。”向嘉佯裝掙紮,笑出了聲,她很喜歡林清和這個反應。
林清和撐起來虛籠著她,親她的後背,手緩慢沉了下去,“不準買,我不喜歡那些東西。我們之間,隻有你我,不準有其他東西,聽見了嗎?”
向嘉呼吸變重了,臉埋在枕頭裡趴著,“你這算什麼?懲罰還是福利?不買就不買,你乾什麼?”
教會學生搞死師父。
挺失控的,但又有什麼關係?偶爾放縱一下也好,開關在她手裡,她可以叫停。
“我想確認。”
“什麼?”
“你是我的。”他的聲音沉到啞。
向嘉仰起頭親他,眼眸潮濕,“林清和,我是你的。你的人,現在沒力氣對你做。”
“不用,我不做。”林清和很有耐心,克製著,低頭跟她接吻,間隙中說,“你明天可以睡到下午,我不讓人來吵你。好好睡一覺,你的片子剪的非常好,林木家居絕對會選擇你。”
林清和對這種事越來越熟練,還學會探究課外題了。
向嘉顫抖著伏在他懷裡,空白的大腦陷入昏睡邊緣。隱隱約約覺得林清和有點反常,但她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她來不及思考,便睡過去了。
以至於她都沒聽見之後林清和的話。
向嘉睡了,林清和就沒什麼興趣了。
遙遠處有雞鳴,他攬著向嘉閉上眼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個夢,夢到他的酒吧重新裝起來,向嘉的嘉魚在隔壁。
他們開了個門對門,他推開門就能看到嘉魚明亮的玻璃門和玻璃窗,她的繡房特彆漂亮,那裡擺著一些樣衣,向嘉穿著黑色吊帶長裙坐在一樓繡花。看到他來就笑了起來,帶他去二樓。
嘉魚的二樓做了整個臥室設計,有一整麵牆的落地玻璃。巨大的圓形軟床,床頭櫃上插著一束玫瑰。白色紗簾白色沙發,陽光正好,他抱起向嘉走向了那個柔軟的白沙發。
隔壁放著爵士樂,耳鬢廝磨,他們醉生夢死。
林清和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向嘉把他擠到了床邊,她衣服全部蹭掉了,完全掛在他身上。
他拿起床頭的手機看到時間,九點了,他居然睡了六個小時。
外麵不知道誰在放爵士樂,靡靡之音,像是癡纏的男女。灰沉沉的光落進房間,向嘉睡顏恬靜柔美,呼吸軟軟的柔柔的。
林清和看了向嘉很長時間,怕再看出反應,及時把自己拉住了。小心把她扒開,手腳放進被子裡。
向嘉並不糾纏,她被推開了,也隻是翻了個身找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沒心沒肺的。
那個夢的畫麵是根據向嘉的描述加工成的,向嘉把酒吧隔壁的房子買下來了,她想做嘉魚的第一家實體店。
一樓賣繡花衣服,全是她手工做的。二樓裝修成臥室,巨大一個臥室,她帶林清和去看工地。
雜亂的工地,到處都是水泥鋼筋,原材料高高地堆放著占滿了空間,門窗拆的淩亂。江風呼嘯,到處都是機器的轟鳴聲。
向嘉眼睛裡帶著光描述著每一個位置的未來,他看著那堆混亂的材料,生出了向往。
他放棄了酒吧二樓的住處,把二樓改成開放式大露台。將來他可以和向嘉在上麵燒烤唱歌喝酒,玩累了去隔壁睡向嘉的大房間。
林清和以前極少做夢,他最近頻繁夢到那兩套房子。
他小心把被子給她蓋回去,穿上衣服離開床頭。外麵怎麼這麼吵?鳥叫蟬鳴還有爵士樂,一樓有說話聲音。
回頭再搞個院子,隻有他和向嘉住,把這些人都趕出去。
小心拉上窗簾給房間創造睡眠環境,他拿著手機輕手輕腳出門,鎖上後,大步下樓直殺樓下。
一樓陳小山哼著歌叼著棒棒糖正在審片,看到林清和晃了下,“林哥,起了?”
“把音樂關了,聲音小點。”
“九點了,還不能放歌嗎?”
“去鎮口放,她昨晚加班到淩晨。”林清和指了指樹上的鳥和不遠處的蟬,說道,“去把它們都趕走,吵死了。”
陳小山:“……”
一樓是辦公室,還有幾個人都不敢說話,爵士樂是立刻停了,所有的聲音消失。
陳小山找了根樹枝去趕鳥和蟬,他以前都不敢想林清和談戀愛是這個鬼樣子。桀驁不馴的野哥,誰都不服,來桐鎮一年多了,對誰都愛答不理。跟向嘉認識不到兩個月,言聽計從。
“中午不用叫她吃飯,給她留著飯,她醒來自己吃。”林清和雙手插兜仰頭看陰沉的天,沒有風什麼都沒有,天空隻有單一的暗色,“明天我去上海,工地上有什麼事你和阿烏看著,彆什麼都讓她上。她要去縣城,你們一定要跟著,彆讓她落單。”
阿烏探頭出來點頭,很聽話。
“哥,那是向總,不是脆弱的水晶,一碰就碎。”陳小山趕走了蟬和鳥,拎著棍子回來遞給他一盒煙,“向總,一個打十個。”
刀槍不入金剛俠向總,一米六的身高兩米八的氣場,能在工地把一群不服管的糙老爺們罵的頭都不敢抬。前段時間設計師們還吵架,現在誰敢在工地吵架?
她在縣裡被襲擊後,縣城嚴抓了一波治安。攝像頭都換了一波,最近□□活動進行的轟轟烈烈,街溜子都不敢出門。
“打一百個,也不能讓她落單。”林清和的戒煙過了第一個階段,他適應的還算快,戒煙後反應不是特彆大,也可能有向嘉在,他的注意力都在向嘉身上,煙有向嘉有意思?“戒煙了,你們也彆在院子裡抽,要抽煙出去。”
“行吧。”陳小山把煙裝回去,審視著林清和,忽然笑了起來,“難以相信,你居然被她給馴服了。”
那麼狂拽的林清和,讓向嘉在脖子上留了一串吻痕,他耀武揚威的頂著吻痕滿鎮溜達,不知道被女人留一身痕跡是有什麼好驕傲的。
“單身狗懂什麼叫馴服。”林清和睥睨他,邁開長腿下台階,往外麵走,走到門口扭頭叮囑陳小山,“我給你轉點錢,你去街上買點大白兔奶糖回來給大家分分。”
他那是馴服嗎?他那是心甘情願臣服。
“啊?”陳小山一愣,“大白兔?”
“喜糖,我和向總的。”
林清和說完一點頭,轉身大步走出了門。
他給陳小山轉了五千二。
陳小山發短信過來:“哥,你這是要把超市買下來嗎?大白兔隻是一種糖的名字,大不是量詞。”
林清和回複:“多餘的去訂兩隻雞,你們吃一隻給她留一隻。”
半天後,陳小山回複:“愛情真他娘的可怕。”
林清和要跟林安可打個電話,他不能在鎮子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打,都有暴露的風險。
林木家居是林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林氏集團早期的產業,從民國時期都開始了。林氏集團如今的規模便是由林木家居發展而來,龐大的集團,幾代人積攢的無上財富。
這是一條由無數利益鏈組成的巨大利益滾輪,每一環都是經過無數的精密算計。它被人推動著往前,也推著人往前。
承載著很多人的夢想,也吞噬了很多人。
林清和是林家唯一的孩子,隻要他活著,早晚得回去。
隻是林清和沒想到會這麼快,林安可又忍不住控製欲了,連幾個月都忍不了。
林清和懷疑他們家有遺傳性偏執的控製欲,他跟向嘉談戀愛後也發現了自己的毛病,他對向嘉有極強的占有欲。
不過向嘉現在跟他感情正好,他這毛病也能忍。
他也明白林安可為什麼那麼瘋,若是向嘉對他做父親做的那些事,他可能瘋的比林安可還徹底。
除了不會虐待孩子,他什麼都會乾。
想到孩子。
他和向嘉的孩子會長什麼樣?性格長相都像向嘉的話,他應該會特彆喜歡那個小孩。
他們的孩子,真讓人……期待。
林清和上車把行車記錄儀關掉,檢查了一遍車內沒有錄音裝置,把車開到大拐彎處停下。
他撥通林安可的電話,隨意地撿起那管被向嘉胡亂抹在他身上的防曬霜,看著天邊的雲,來回把玩著防曬霜。
他六歲那年父母鬨離婚,七歲他改姓林,跟林安可生活。
外公不喜歡他,林安可也不喜歡他,家裡的保姆對他也是不冷不熱。
林安可喝醉的時候,他才有存在感。因為林安可要拿他出氣,他對林安可漸漸生出了恐懼,隻要麵對她,聽到她的聲音,林清和就會焦慮不安。
電話響到第三聲,林安可的聲音落過來,“阿和,你最近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這是第一次,林清和平靜的麵對林安可。他前所未有的平靜,他把防曬霜豎到了儀表台上,修長的手指點了下,藍色瓶子被推倒下去。
車廂內寂靜,沒有風,雨還沒有來。
比起跟向嘉的未來,過去那些惡心的事,忽然就沒那麼重要了。
他生出昂揚的鬥誌,他想坐到賭桌上,正式的為自己的命運搏一把。
贏了,他帶著他的女朋友奔向新的生活。
他挺想活的,他已經體會到了做人的美好,他和向嘉在一起太舒服了,他一點都不想死。
太陽很暖,他向往人間。
“挺好。”林清和不裝浪蕩紈絝了,他的語調平靜又正常,好像一直都這麼正常,“我明天回上海,我想跟你當麵談談。”
“好啊,幾點到?我去接你,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我買完機票給你發航班信息。”林清和說,“媽,我想明白了,你說的對,我確實不小了,我該做點事。成家立業,我總要乾一樣,我不想成家,我立業吧。我想進公司,進董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