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掌門和長老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幾乎是立刻就斷定了她跟離焰的失控有關。
離焰現在失控了,看似很危險,是劍宗恨不得立刻甩脫的包袱。但不要忘記, 她也是集整個劍宗的人力和資源才煉製出來的傀儡, 當今世上, 應該沒有價值比她更高的寶物了。
但凡是知道她的存在的修士,誰沒幻想過這麼好用的傀儡要是屬於自己會怎麼樣?
對於以掠奪資源為天性修士來說, 這種覬覦幾乎是一種本能。然而他們根本找不到任何漏洞和機會,因為就連劍宗的人也無法操縱她。離焰的安全, 本來就建立在她個人的強大戰力上。
所以問題又來了。
如果離焰的失控當真與這位巫仙子有關, 那她是怎麼做到的?
掌門和長老的心情頓時變得十分沉重。在還沒有摸清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即便猜測對方跟這件事大有關係, 他們也不敢就此翻臉——哪怕巫洛陽提出了一個讓他們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要求。
“巫仙子說笑了。”到底是長老年紀較大,城府更深, 片刻後, 他笑著開口,“您若是能幫助我們收服傀儡,劍宗感激不儘,仙子有任何要求, 都必定竭儘全力。可這隻傀儡是集劍宗上下之力才鍛造出來的寶物,總不能仙子一句話, 就將她交給你。否則, 我等如何對劍宗上下交代?”
“連一具傀儡都舍不得,我又如何相信你們的‘竭儘全力’?”巫洛陽笑了一聲,“不過沒關係,現在著急的並不是我。”
她說著, 漂亮的眼眸微微一轉,視線在兩人身上輕輕掠過,整個人看起來放鬆極了,“我等得起,隻是不知劍宗上下門人弟子們,等不等得起?”
就像是應了她這句話似的,一隻紙鶴從洞府入口處飛來,停在了掌門的肩頭,口吐人言,“掌門,她好像學會了找陣法破綻,我們快困不住她了!”
掌門麵色微變,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巫洛陽,恰好對上她含笑的視線。
巫洛陽看了他一會兒,才垂下眼,意態悠然地端起茶盞,吹了一口表麵的浮沫,而後低頭啜飲。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不著急。
她也是進入這個世界之後才發現,離焰所謂的“屠儘天下”,並不是把這個世界上億的人類都殺掉,而是屠儘所有修真者。
那就沒什麼可擔憂的了。
這麼說吧,對這個小世界的普通人而言,離焰的危險性甚至還比不上一個練氣期的修真者。至少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多死一點修真者並不是壞事,至少底層百姓可以暫時喘一口氣。
所以劍宗儘管猶豫,損失反正不會是她,也不會是離焰。等他們意識到沒有任何辦法,終究還是會求到她這裡來的。
至於說這樣大張旗鼓地來要人太囂張了,很容易引起修真者們的忌憚?
巫洛陽要的就是他們的忌憚。
她隻有一個人,就算加上離焰,數量上跟修真者差距太大了。再強大的戰力,也頂不住車輪戰,隻有從一開始就震懾住這些家夥,以後才有清淨的日子過。
巫洛陽越從容,掌門的臉色就越難看,但什麼努力都不做,就鬆口將傀儡交給她也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長老,“我這就召集所有弟子趕過去,就不信集全宗之力,還拿不下一隻傀儡!”
當然了,他心裡的計劃可不是這樣。掌門打的是禍水東引的主意,集合全宗門的弟子,或許攔不住離焰,但說不定可以想辦法把她引到其他修真者的地盤上去,讓她繼續發揮作用。
長老聞言,沉吟了起來。他聽懂了掌門的暗示,可是並不覺得這種做法有用。
或者說,這也隻是解一時之急,等其他宗門都被殺得差不多了,離焰終究還是會掉轉劍鋒,對上劍宗的。
再說,能不能把她引走,也是存疑的事。畢竟失控之後她也沒有追著敵人走,而是轉頭去殺劍宗的弟子,究竟是不分敵我,還是轉而仇視起了創造她的劍宗,還不好說。
特彆是,從傳訊紙鶴裡的話來看,那傀儡開了靈智之後,似乎還會學習了。
這是很可怕的,因為這意味著,她會在戰鬥之中成長,實力隻會越來越強,而不會被削弱乃至拖垮,人海戰術對不知疲倦不畏生死的傀儡是沒有用的。
但不管怎麼說,肯定不可能立刻改口,他擺手讓掌門去安排,然後又套起巫洛陽的話來。
主要是想打探一下她的來曆,以及她要用什麼辦法約束離焰。
理由也是正當的,總要確定她有實力能約束傀儡,他們才能放心將之交給她。
所以巫洛陽也很配合,“長老可聽說過天機樓?”
“天機樓?”長老微微一愣,但修士神識強大,隻要是見過聽過的東西,就不可能忘記,所以他很快就從久遠的記憶裡翻出來了這個東西,“據說那是已經失傳的古老宗門,能引動星辰之力,有預測吉凶之能,以維護天下太平為己任……”
他說到最後一句,忽然一頓,似乎有些明白巫洛陽為何能夠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間出現了。
如果她真的是天機樓傳人的話。
巫洛陽見他自己已經完成了腦補,就笑著又抿起了茶,不承認也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