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炮這種事, 焚哪裡能比得上老奸巨猾狼子野心的溫永節?
巫洛陽當仁不讓地承擔起了這個任務,“若不是歸元,她又怎麼能護著我在你的陣法裡毫發無損?”
這波仇恨拉得很穩, 溫永節的視線又回到了她身上, 眼神仿佛淬了毒。
“怎麼, 覺得不敢置信嗎?”巫洛陽可不會怕,溫永節越難受,她就越高興。她又笑了一下, “是不是很奇怪?”
溫永節眼神微動。
巫洛陽繼續說, “明明你已經第一時間解決掉她了, 明明你這三百年來建立起了龐大的勢力, 當今天下無人能擋——結果她還是在你之前歸元了, 輕輕鬆鬆就做到了你謀劃三百年的事,是不是很不甘心?”
不得不說, 溫永節確實是個聰明人,也確實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之前焚晉升的時候,她們就猜測過,如今世間再無歸元,或許是因為天下間的修行者太多了,分薄了清靈之氣。所以溫永節想要晉升歸元, 確實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殺死足夠多的修行者,奪取他們所擁有的清靈之氣。
但那又怎麼樣呢?
溫永節費儘心思想要做到的事,焚卻輕而易舉就完成了。
而他這種人, 最無法接受的也是這一點。
巫洛陽還在繼續刺激他,“不管你活了多少次,占據了多少優勢, 該是她的東西,始終是她的。”
“是你!”溫永節瞪著她,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了起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倚仗——重生,竟然會被一個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一口道破。
難怪本該死在六欲淵裡的人還活得好好的,難怪被自己改了命的人卻還是晉升了歸元,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你究竟是誰?”溫永節死死盯著巫洛陽,咬著牙問。
像他這樣的人,擁有底牌的時候,會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從而獲得莫大的自信,但是這種自信卻經不起考驗,隻要掀開他的老底,立刻就能讓他陷入惶恐之中。
巫洛陽微微一笑。
其實現在她們已經可以控場了,根本沒有必要跟對方說那麼多廢話。但她還是這樣做了,因為隻有徹底擊潰溫永節的心裡防線,摧毀他的野心,讓他意識到自己什麼都不是,才能真正打擊到他。
殺死一個人很容易,隻有在絕望之中帶著怨恨和不甘死去,才能清償他對焚做過的一切。
“我是誰?我隻是一個路見不平的普通人。”她說,“偷來的東西終究要還回去,哪怕晚了三百年。”
她全心全意地跟溫永節吵架,卻沒有留意到,身邊的焚正在全心全意地看著她。
其實這三百年她幾乎都在睡大覺,頂多是耳邊的囈語和嘈雜聲有點煩人,但是因為焚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普通人是什麼樣的,所以並不覺得難過委屈。
而且漫長的一覺醒過來,她就看到了巫洛陽。她或許還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但得到的已經足夠讓她忽視那些。
可是有人替她委屈。
所以雖然不在意,但焚覺得,自己也應該做點什麼。
也就是恍惚了那麼一會兒,等焚再將視線轉向溫永節的時候,便發現這人的狀態顯然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他紅著眼睛,目眥欲裂地盯著巫洛陽,看起來有點嚇人。
仿佛隨時會撲過來把人撕碎。
當然他是做不到這種事情的,但焚還是不喜歡這種眼神。
於是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巫洛陽的手腕。
正在沉迷語言輸出的巫洛陽話音一頓,轉頭看了過來。
“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焚說道。
巫洛陽顯然有些意外,但她也沒有拒絕。複仇虐渣這種事,終究還是自己動手才最解氣,焚有自己的想法,再好不過。
她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焚朝她笑了一下,這才舉步走入了殿內。
有意思的是,在她踏入的瞬間,溫永節身體晃了晃,似乎下意識地想要後退,隻不過強行忍住了。
果然,巫洛陽想,彆看溫永節占據上風那麼多年,但焚就是他心底永遠抹不去的一道陰影。
溫永節很顯然並不想在焚麵前露怯,他注視著越走越近的人,雖然故作鎮定,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擺出戒備的姿勢,隨時準備好進入戰鬥狀態。
焚卻渾然不覺。
她的步伐並不快,這種緩慢似乎為她增添了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所以她越是輕鬆,溫永節反而越是警惕,如臨大敵。
直到她站在了溫永節麵前,開口,“你想歸元,不是沒有機會。”
溫永節當然不信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可是焚這句話,恰好切中了他心底最急迫的事,讓他不能不在意,最後還是沒忍住,問道,“什麼意思?”
“你再拖延下去,沒有足夠的清靈之氣。這一次衝關注定要失敗。”焚麵色平靜地看著他,仿佛並不知道自己丟出的是多麼大的一個驚雷,“不過想歸元,我可以成全你。”
溫永節當然不信,“你會有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