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林清雅的大姑姑正看到這一幕。林大姑姑又答應人,要讓林清雅跟人家相親,還拍著胸保證說把侄女帶過去。
誰知道林清雅跟彆的男子有接觸,林大姑姑就想林清雅不聽她的話,是聽了誰的話。
林大姑姑沒有衝過去,也沒有直接找林清雅,她知道自己過去了,林清雅隻會說不關她的事情。
於是林大姑姑就跑去找林清雅的親媽,她特意去路口堵著林母。
“你們是不是給林清雅安排相親對象了?”林大姑姑道,“你們這麼做都不告訴我們一聲嗎?她姓林啊,是我們家的姑娘。”
“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林母道,“她跟誰相親都好,跟你沒有什麼關係。”
“我是她姑姑。”林大姑姑強調。
“你跟她沒有血緣關係。”林母直接道,“你不想她過得好,我們彼此都清楚。這些話說得太白,就沒有意思。那些人真要是好,你自己不讓你真正的有血緣關係的娘家人嫁過去,而是要找清雅呢。再不行的話,你找你大弟弟三弟弟的孩子啊,非得盯著清雅做什麼?”
林大姑姑對林慶生等人比較好,對林清雅不大好,還總是嫌棄林清雅。明明林清雅讀了大學,成績也好,林大姑姑就非得說女人還是得要嫁人,就是非得把林清雅貶低得一文不值,而她自己的女兒就是各種厲害。
林母太明白林大姑姑的為人,這個大姑子不敢自己去說,就想慫恿她。
“今天,其實你是想她是不是背著我去相親,就要特意到我的麵前說一聲,好讓我為難我女兒,是吧。”林母拆穿林大姑姑的真麵目。
“說話真難聽。”林大姑姑道。
“你要是不來,就沒有這麼難聽的話聽。”林母道。
“你們母女就是一個德性。”林大姑姑撇嘴,她轉頭就走了。
林大姑姑不想跟林母廢話,廢話了也沒有用,還得被林母說上幾句。
這個年代的老師倒也不多罵學生,還算比較溫和的。畢竟前麵一些年,還有老師被學生送去農場改造的,他們這些當老師的也就多注意一點。
林母不怕跟以前的大姑子吵架,就是擔心女兒為了躲避這些人,女兒就隨便找了一個人嫁了。不行,她還是得去看看女兒。
章家,章牧清回到家裡就看到他媽坐在客廳裡。
“把人送到家了嗎?”章老太太問。
“送到了。”章牧清道,“不用你說。”
“其實你們還很有緣分,你想想你的名字,章牧清,牧清,慕清,她的名字林清雅,清,愛慕,清。”章老太太又想到了小兒子和林清雅必須在一起的理由,“多麼般配,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當時給你取名字的時候可沒有想這麼多的,你瞧,多好啊。”
“媽,您就彆找這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了。”章牧清好笑地道,“我和她打算相處一下。我這邊是沒有什麼意見,如果可以,就繼續,以後再結婚。”
“好啊。”章老太太點頭,“你們真的很般配,就應該在一起。你們到時候可以住在二樓,住三樓也可以。你們想住在哪一樓,我們就把那一層收拾一下。就是你們不能住在底層,你爸年紀大了,腿腳不大方便。”
章老爺子以前上過戰場,還曾經受過傷。年紀老了,他身上的老毛病也多。
章老太太當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總是上下樓梯,這對章老爺子來說十分不方便。就算她想要一個好兒媳婦,卻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丈夫。
“哪裡可能跟你們爭。”章牧清真沒有想過非得待在底層,他們年輕人住在樓上還安靜一些。
“你有空就多約見她,男人,就該主動一點。”章老太太道,“你不能等著她主動,她的事情多。等她主動,你就彆想跟她在一起了。我瞧著她,不是一個隨便的人,還有就是比較清冷一點。”
一般情況下,清冷一些的人,都不希望跟一個才見過幾次麵的人走得太近。
林清雅不是那種感情用事的人,更像是一個理性的人。
章老太太不認為林清雅這樣不好,理性一點比較好。過於感性的話,時間長了,愛情也會慢慢變淡,沒有那麼濃烈。
“她這樣的人可能不怎麼會表達,以前在家裡也不好過,就更不敢有更多的希冀。”章老太太道,“你……”
“媽,你很了解她?”章牧清從來沒有見過她媽這麼說。
“說不上很了解,就是稍微知道一點。”章老太太道,“她也是我們家的恩人,你要是不喜歡人家,也彆勉強,彆……”
“媽,您還是去照顧小凡吧。”章牧清都想掏掏耳朵了,他媽的話真多。
“嫌棄我話多了?”章老太太笑,“這都是大實話。夫妻生活沒有那麼容易,還是得多注意一點。”
“您就想著她喜歡您的兒子,讓她早點嫁過來。”章牧清開玩笑道,“等她嫁過來,你給她洗衣做飯。”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章老太太道,“如果我做這些事情,能讓她多救幾個人,我願意啊。”
“媽……”章牧清沉默了。
“好了,不說了。”章老太太看出了兒子眼底的無奈,“今晚想吃什麼?”
“您還是好好了解您的未來兒媳婦喜歡吃什麼吧。”章牧清道。
章老太太笑了笑,“是要了解。不過我看她應該不會說我做的飯難吃,不會說飯菜的味道不好……”
“我就說一次菜鹹了,您就一直記著。”章牧清無奈。
“也就是記得你的。”章老太太道,“要是你不是我兒子,我還不記得。”
傍晚,林母到達林清雅這邊,林清雅就是煮了粉吃,加了一個雞蛋,幾片菜葉子。
“怎麼就吃這個?”林母看到林清雅就那麼吃,她就準備動手做飯。
林母來的時候就覺得女兒不大可能做飯,頂多就是隨便糊弄一下。她就在路上買了一些菜,她過來一看,果然如此。
“你還說你在醫院的時候要經常站著。”林母道,“不是很累嗎?就吃這些哪裡夠。”
“一個人……”
“那你就找個對象,不是一個人,就不用隨便糊弄。”林母瞧了瞧林清雅碗裡的米粉,她拿起筷子咬了一根,“還這麼硬,是放久了?還是沒泡水?”
有的米粉本身是濕的,可以直接煮。有的米粉則是乾的,這一種米粉最好是泡久一點。
“泡了。”林清雅道。
“用冷水泡的話,泡的時間也不夠長。”林母道,“就不知道泡點熱水嗎?”
“麻煩。”林清雅就是不想燒水泡水,她喝涼白開,還能從單位接一些開水回來。讓她單獨燒水泡米粉,她就不大想動。
“你大姑姑去找我,說你跟人相親了?”林母一邊摘菜一邊問。
“是,我們科室的徐主任給介紹的。”林清雅道,“就是之前一個病人的家屬。沒有定下來,最終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就沒有跟你說。”
“主任介紹的啊,那是得去。”林母道,“那個人怎麼樣?”
“他侄子生病的時候,院長還親自去看了。”林清雅道,“他的父親很厲害。”
“如果你爸還活著……”林母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下去,免得讓大家傷感,“你也彆看他們家世是不是厲害,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對你好不好。他對你好,這才是最重要的。有的人婚前對你好,婚後就不一定了。”
林母想到林清雅的生父,倒也不是說他有多不好,而是他沒有那麼關心家人。在他的心裡,他總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做任務,要救他隊友……他就沒有想過,他沒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兒,她們的日子有多麼難過。
在林清雅的生父剛剛去世的那半年裡,林母掉了很多淚水。夜裡悄悄地哭,不敢讓女兒知道,女兒多看她兩眼,她都要想女兒是不是知道了。
林母是一個要強的人,不想讓姐妹們知道她過得不好,也不想被周圍的同事看低。沒有了一個當軍官的丈夫,她感覺自己的生活有了很大的落差,她後麵選擇跟林大海結婚,未必就沒有這個原因。
這也算是內心深處的一點陰暗了,林母嫁給林大海是有她的考量在裡麵的,不僅僅是為了女兒。她現在沒有跟林大海離婚,也有一點是不想讓周圍的同事都知道她離婚,她到底是一個表麵光鮮亮麗的人民教師。
“要是那個人真的好,你們要在一起,也沒有問題。”林母道。
“才相親。”林清雅道,“還不一定。”
“看來你很滿意他。”林母道。
“還算可以,先試一試。”林清雅看著林母洗菜,她伸手想要幫忙,卻被林母推開。
“你坐著休息一會兒。”林母道,“就彆吃那麼硬的粉了。你倒是可以在院子裡養兩隻雞,沒吃完的剩飯剩菜就讓雞吃。”
“您以前不是覺得院子裡的雞吵嗎?”林清雅還記得她爸還活著的時候,她媽就不喜歡在院子裡養雞。
“是吵,不還是養了嗎?”林母道,“有雞在,也就不浪費食物,偶爾也有雞蛋吃。不想養雞,養鴨子也可以,就是鴨子更喜歡水。”
“可以抓兩隻。”林清雅思考,“就是忙起來,可能就顧不上。”
“在院子裡種一些菜,你沒吃,雞吃。”林母拿著菜刀切菜。
“這個時候,不去給林叔做飯,還給我做飯?”林清雅問。
“他今晚沒在家裡吃。”林母道,“他兒子叫他過去吃飯,我不過去。我要是過去了,他們還怎麼說悄悄話。”
“就是一個屋簷下,他們也能說。”林清雅道,她以前就聽到他們私底下說過。
“是能說。”林母道,“年紀小的時候,怎麼說都好。年紀大了,有的話就不能張口就來說。他們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你林叔的工資,還有就是房子的事情。”
“你們還住著。”林清雅想到那一大棟房子,確實讓人垂涎,“你們要搬出去,去小一點的房子?”
“不可能。”林母又沒有那麼傻,“他們要再搬進去住,不是等我死了,就是等他們爸癱在床鋪上不能動,需要他們照顧的時候。”
林母做好了飯,她隨便吃了幾口就走,也沒有再問林清雅相親對象的事情。林清雅是一個大人,懂得自己做決定。
周一上班的時候,徐主任就找林清雅,把人拉到角落,問問她是怎麼想的。
“還行。”林清雅道。
“還行?”徐主任聽到這話,就覺得這些年輕人害羞,不好意思,“好就是好,不行就是不行。”
“先相處看看。”林清雅道,“您問我,我現在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林清雅和徐主任在說話的時候,還沒有說多久,她們就聽到了爭吵聲。
陸東毅一大早就去找薑主任,他不要待在婦產科,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裡,他要去更好的科室,以後也就不用麵對薑主任。在臨走的時候,陸東毅還要跟薑主任說話。
“主任,您就彆欺負沒有關係的新來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林清雅漂亮,還能摸一把?”
“以後,您的手頭還是乾淨一點吧。”
……
陸東毅就是傍上副院長的女兒,這才這麼囂張的,還敢跟薑主任這麼說。他就是認定薑主任給林清雅放水,還想著薑主任和林清雅之間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滾!”薑主任指著門,他一點都不想跟這個廢物多囉嗦。
薑主任認為陸東毅是真的沒有救了,這個人不思進取,就想著彆人是用旁門左道。彆人是有能,是非常出彩,而陸東毅把心思都花在走關係上。
“您放心,我以後再也不過來。”陸東毅道。
“你妻子生產呢?”張護士聽到了陸東毅的話,她靠在門口。
“還有彆的醫院!”陸東毅道。
“哦?我們副院長的女兒不相信我們的醫院,還要去彆的醫院嗎?”張護士嗤笑。
張護士在這邊當了幾年護士,也有資曆。就是她這點資曆比起副院長的女兒是不夠瞧的,但是她怕什麼啊,副院長的女兒也沒有那麼愚蠢吧。
如果副院長的女兒就為了陸東毅這麼一個混賬玩意兒,要設法開除她,張護士表示這一家醫院遲早會被他們玩完。
陸東毅轉頭就看到張護士,張護士也不躲著,她就直接讓他看,她就在這裡。
“主任,您就彆管這些混賬玩意兒了,腦子壞了,沒救了的。”張護士嘲諷,“不是把腦子裡的水倒出來就有用的。”
張護士隻知道薑主任的醫術好,她站在薑主任這邊準沒有錯。副院長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開除他們這些人的,院內的那幾個領導之間也沒有那麼和平。
林清雅對張護士十分服氣,張護士很能戰鬥的。
陸東毅從薑主任的辦公室出來,他看到林清雅,不屑地瞥了林清雅一眼。他都懶得跟林清雅這種沒有能力的花瓶說話,等他去了其他的科室,他一定能在這一家醫院站穩腳跟。
副院長的女兒說了,他們明天就去領證。
哪怕他們才交往幾天,陸東毅還是答應了。那是副院長的女兒,又不是彆人。有了副院長當靠山,他就能走得更加平穩。他換科室的事情,也是副院長批條的。
“一股王八之氣。”林清雅嘀咕,活了這麼多年,她還真沒有見到像陸東毅這樣的實習醫生,陸東毅就是刺頭中的刺頭啊。
“這樣的人,沒有在我們科室也好。”張護士道,“他要是在,以後,好處都是他的,黑鍋都是我們的。”
“說得好。”徐主任走過去,她輕輕地拍拍張護士的肩膀,她就走了。
有的話,年紀大的主任不適合說,像張護士這樣的人去說就很好。
徐主任去見薑主任,她早就覺得陸東毅的心根本就沒有在他們的科室。他們確實沒有必要強留陸東毅,陸東毅也不是一個多麼優秀的人。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沒有一個陸東毅,他們科室還能有新的實習醫生。
徐主任進去還跟薑主任開玩笑,“有一個好學生就夠了,你還指望所有的學生都那麼好,就沒有壞學生嗎?”
“讓他走了。”薑主任上周就想陸東毅不適合留在這裡,隻不過是陸東毅先發難。
薑主任原本以為陸東毅就是簡簡單單轉科室,誰能想到陸東毅還跑到他的麵前說這些話。這讓薑主任很無語,陸東毅是以為他考上了副院長的千金就能為所欲為了麼。
副院長的千金是個什麼情況……陸東毅還不知道嗎?
不過副院長的千金如何都好,陸東毅想要往上爬,他就會把握住這個機會。
陸東毅不是沒有想過繼續留在婦產科,再跟林清雅麵對麵的杠一回。但是林清雅之前讓章家那樣人家的人都配合她,他就覺得直接杠,可能有點危險,還是先避開。
“走了好。”徐主任開玩笑道,“看來上天還是比較公平的,沒讓你把什麼好處都占了。”
戴副院長得知陸東毅在薑主任的麵前說難聽的話後,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薑主任是婦產科的擔當,能力強,人脈也強,戴副院長平時也給薑主任幾分薄麵。
若非自己的女兒認定了陸東毅,加上女兒確實有點情況,戴副院長真想讓陸東毅滾。陸東毅實在太不像話了,要轉科室就好好的轉,何必弄成那個樣子。
醫院裡的那些人,這個科室的跟那個科室的,他們也有可能是朋友。
陸東毅以為他去了彆的科室,就能讓薑主任難堪麼,以為薑主任就虐不到他?
真是可笑!
戴副院長想著還是得讓陸東毅吃點苦頭,他可不想自己哪天落魄了或者是退休了,陸東毅就像是對薑主任那樣陰狠地對待他。
陸東毅這個人有了靠山就嘚瑟起來,去了新的科室,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林清雅利用美貌,利用身份。總之,林清雅沒有任何可值得稱讚的地方。
如果讓林清雅留在醫院,那就是對醫院的侮辱。
新同事不禁覺得陸東毅有些偏激,怎麼就能因為人家長得漂亮就說那樣的話。再說了,那麼多個大佬一起幫助一個剛剛進醫院的實習醫生遮掩,這不現實。
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傻子,像章超凡這樣情況的男孩子,好多醫院都治不了。南山醫院之前也沒有人做過那樣的手術,怎麼林清雅來了,那些人就能為她遮掩了呢?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陸東毅說的話水分很大。陸東毅就是想著讓彆人誤會林清雅,是不是想著讓他們聯合起來搞掉林清雅?
陸東毅和林清雅都是不同部門的人了,就不該再計較那些事情。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林清雅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關於自己的流言蜚語,也知道這些話是從陸東毅的嘴裡傳出來。
這天底下怎麼就有這麼惡心的人呢?
林清雅自己就是醫生,她不想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自己的同事,同一家醫院的同事。她想到她前世看到的一部電視劇《doctorX》,電視劇一集就是一個厲害的手術,也說了醫院內部的黑暗。
那一部電視劇說的不是國內的,而是國外的。但是職場上的黑暗,不管是哪一個地方都有。
流言蜚語最讓人頭疼的是沒有證據證明源頭,個彆人說是這個人說的,人家又不可能站出來作證。
張護士跟林清雅一起坐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就出了一個餿主意,“我們就說他是抱副院長千金的大腿!”
“他們今天領證了。”林清雅道,“領證了!”
“這就是最有利的證據。”張護士左右看看,“戴副院長的千金好像懷孕了。”
“懷……”林清雅很快就捂著嘴巴。
“帶著一個,又懷著一個。”張護士道,“真要是有孩子,那個孩子一定不是陸東毅的。”
“也許他已經知道。”林清雅猜測。
“是有這個可能。”張護士道,“能成為副院長的女婿就好,還想那麼多做什麼。就是他有些惡心人,瞎說話。”
“吃吧。”林清雅夾了一塊排骨給張護士,“麵對一個瞎子,我們就不要湊上去欺負殘疾人了。”
他們湊上去,那就是顯得陸東毅特彆重要,是給陸東毅臉麵。
就戴副院長的千金那個情況,陸東毅的日子絕對不可能好過。
醫院門口,章牧清特意過來等林清雅下班。這個年代,又沒有手機,他們彼此聯係也不方便。他就隻能多過來,多跟林清雅見麵。
章牧清看到林清雅,他當即走過去。
“吃飯了嗎?”章牧清問。
“買了兩個包子。”林清雅剛剛去了食堂,就用飯盒裝了兩個包子回來,等著一會兒吃。
“就兩個包子?”章牧清看向林清雅的布包包,“走,我們一起去吃飯,我請你。”
林清雅站在原地,又讓對方請自己吃飯,有點不大好意思,“上一次你請,這一次……”
“這一次也我請。”章牧清開玩笑道,“要跟我分得這麼清楚嗎?要是沒處對象,你是不是還得算一算,我們一起吃飯都花了多少錢,你要還給我?”
林清雅確實有這麼一個打算,她不是一個喜歡花男人錢的女人。她前世相親的時候,還把吃飯的錢給男生。當然是在對方隔了好幾天,都沒有發消息給她的情況下,她就覺得自己應該AA飯錢,沒有成功。
嗯,她都是等幾天的,如果對方再找她,就是可以再聊聊,看看後續。
對方沒有再找她,就說明對方不滿意她,他們就不用繼續。
彆人都說她高冷,說她不滿意男的……其實這也行吧。
林清雅覺得怎麼都好,她前世相親更像是做任務,時候到了,大家讓她去,她就去看一看。相親對象不聯係她,她就不聯係相親對象,就是感覺一切都等男的做選擇,她隨波逐流。
這樣的狀態,其實就是隨意。
林清雅想那樣自然而然地單身,未必就沒有什麼不好。特彆是當她看到什麼殺妻的新聞之後,她覺得她的丈夫可能很難殺了她,但是她能輕而易舉地殺了她的男人,她還能把毀屍滅跡做得很好。
“不還。”林清雅認真地道。
對方都那麼說了,還什麼呢,不還。
林清雅又補充道,“雖然你不差錢,但是也不好亂花錢。”
“花在未來妻子身上,不算亂花錢。”章牧清道,“沒有其他人,也就隻有你一個。就當我這一輩子就是為了遇見你,你多花點。”
“……”林清雅多看了章牧清一眼,“你很會說話,怎麼還沒有結婚?”
“等你啊。”章牧清笑著道。
林清雅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還是嚴肅地道,“你這麼說,很容易讓人覺得你油嘴滑舌的。”
“有的話,就是得說直白一點,說清楚一點,得讓你知道。”章牧清道,“如果遇見喜歡的人,都不知道張嘴說話,又怎麼可以?”
章牧清確實不想錯過林清雅,他也知道她原生家庭是如何的,她那些年過的日子不一定就有彆人所想的那般好,她必定會更加要強一點。隻有強勢一點,外殼硬一點,她才沒有容易受到傷害。
“不說出來,你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態度嗎?”章牧清問,“興許你還想著我是不是迫於我父母的壓力,才來找你的。”
章牧清這個人不是彆人能隨意壓迫他的,他是那種遇上自己喜歡的人和事,他就會主動。要是他不喜歡的,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有用。
“嗯。”林清雅微微點頭。
章牧清和林清雅一起走,就在這個時候,陸東毅的女朋友,哦,不,是陸東毅的妻子戴佩芸來了。
戴佩芸的歲數跟章牧清就差一兩歲,她也認識章牧清。是她比章牧清大一點,他們以前還曾經在一個學校讀書過。
“你們兩個處對象嗎?”戴佩芸直接問。
“對。”章牧清回答,“是不是很合適?”
“是很合適。”戴佩芸不曾愛慕過章牧清,也沒有想過嫁給他,倒也沒有什麼感覺。她過來是為了等她的新婚丈夫陸東毅,陸東毅這個人在醫院沒有站穩腳跟,還得她過來看一看。
戴佩芸沒有那麼喜歡陸東毅,但她還是跟著他去過婦產科的辦公室。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在婦產科見過林清雅,這麼漂亮的姑娘,她見過一麵就記下了。
“你是婦產科的醫生吧。”戴佩芸笑著道,“就是跟我們家東毅一起進婦產科的新人?”
“嗯,一個也許靠著潛規則關係上位的實習醫生。”林清雅道。
“……”戴佩芸聽到這話感覺不大對頭,隨後,她又想到了陸東毅說的話。陸東毅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婦產科其他人聯合起來欺負他,那些人都寵著新來的女醫生。
戴佩芸有些不大好意思,陸東毅到底是她的男人。
“佩芸。”陸東毅從醫院小跑出來,當他看到林清雅就站在旁邊,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林清雅不管陸東毅是不是有變臉色,她對著章牧清道,“我們走吧。”
章牧清也沒有打算跟戴佩芸多聊,他認識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一次見麵都得聊很久,那不就是浪費時間麼。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沒有好到要站在那邊聊很久的地步,他也能看出林清雅不喜歡這些人。
“我們這一次去飯店吃,下一次,你可以去家裡吃。”章牧清道,“媽她還想著讓你嘗嘗她的手藝,她做飯還可以,不差。”
林清雅和章牧清並肩而走,而陸東毅看到這一幕,他就想林清雅是想讓彆人知道她背靠大山吧。
“靠著彆人的人,是不會長久的。”陸東毅來了一句。
“嗯,是你靠著我。”戴佩芸道,“要是我不要你,跟你離婚,你恐怕在這個醫院就待不長久了。”
“……”陸東毅沒有想到戴佩芸竟然會這麼說。
“你跟我結婚,不就是為了往上爬嗎?”戴佩芸道,“你還是收收心思,自己做了的事情,就彆想彆人也做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我爸是副院長,他還不知道嗎?”
戴佩芸和林清雅之間沒有競爭關係,她對她的這一段婚姻也看得很清楚。陸東毅這樣的人內心黑暗著呢,可他這樣的人也好控製。
“因為章家吧。”陸東毅道。
“有一部分。”戴佩芸道,“如果手術沒有成功,你覺得章家的人會認可她?手術沒成功,孩子走出去,其他孩子一看,會不清楚?你當小孩子都不用上廁所的嗎?”
戴佩芸清楚地明白這一點,隻是她之前沒有想到陸東毅竟然那麼愚蠢。陸東毅以為他跟她結婚了,就能高枕無憂嗎?就是她的爸爸在醫院都還得如履薄冰,她爸是副院長,他還想著等院長退下來,他就能成為院長,而沒有這個‘副’字。
“你不知道的事情,就少說兩句。”戴佩芸道,“你不說,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不說,不說。”陸東毅內心憋屈,卻不敢說戴佩芸的不是。
“就算你的那個同事沒有嫁入章家,她也是章家的恩人。”戴佩芸道,“就你傻傻的不懂得分寸,真以為彆人能幫她做手術嗎?多少人,都沒有敢給章家人做手術,她敢啊,她敢!”
若不是自己的情況不好找彆人,她也不可能找上陸東毅。
陸東毅隻能低頭,一副他老婆說的對的模樣。
“回家嗎?”陸東毅問。
“不回家做什麼?”戴佩芸道,“你也想在外麵吃飯?”
“不是。”陸東毅道。
“你的工資就那麼一點,要是你還想著給你鄉下的老媽寄錢,就少亂花錢。”戴佩芸道,“我們家都沒有讓你出彩禮錢……嫌棄我,覺得我不好,倒貼?”
“不敢。”陸東毅連忙道,他一點都不想待在醫院外麵,就怕被其他人看見了。
陸東毅要臉麵,不想讓人看到他卑躬屈膝。
戴佩芸明白陸東毅的心思,兩個人轉身離開。
就算陸東毅和戴佩芸走了,但是已經有人看到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陸東毅還是得在戴佩芸的麵前低頭,自己沒有本事就是這樣,就隻能順著另外一半,屁都不敢放。
他們兩個人沒有在醫院門口鬨這一出,彆人也知道他們兩個人是如何的。副院長的女兒看似好,實則內裡有情況。
章牧清帶著林清雅去國營飯店吃飯,這邊的紅燒肉不錯。他至於認為林清雅是仙女,隻喝露水,他想她還是應該多吃點肉,多吃一些好吃的。
“不用買太多。”林清雅道,“吃不完。”
“不多。”章牧清道,“你多吃一點,我多吃一點,就吃完了。”
“嗯,你多吃點。”林清雅點頭,對方是男的,男的胃口都比較大。
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娛樂,娛樂方式沒有後世那麼豐富。林清雅也不知道跟章牧清說什麼好,好像沒有話題。
林清雅都有點想說學校的那些事情,她以前跟人相親的時候就是這樣,就是扯大學時候的事情。明明她都畢業了好多年,她還那麼扯。
反正,基本就是扯一次,彆人就沒有搭理她,可能覺得這是她拒絕彆人的特殊技巧。
林清雅表示真的不知道聊什麼,彼此相互都不了解,怎麼聊啊。要是真能有很多話題,她一定多找幾個話題。
沒有談過戀愛,就隻看過電視劇、電影、小說……可是那些作品不是破鏡重圓,男女主原本就談過戀愛,要麼就是師徒戀,傻白甜,職場上的勢均力敵……
影視作品都是編出來的,能發生在男女主身上的事情,不一定就能發生在普通人的身上。
“一會兒打算做什麼?”章牧清問。
“看書吧。”林清雅回答,“得多看幾本書,了解更多的知識,每天都得學習。”
“吃完飯可以走走,助消化,我再送你回去。”章牧清想確實不能讓林清雅說做什麼,她真的可能說要看書要忙工作。
這正也說明林清雅應該沒有跟人處過對象,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很認真,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話可能趕人。章牧清反而覺得林清雅很真實,這就是最為尋常的她。
等他們兩個人結婚,她可能也是這樣。
高超的醫術不是平白無故就有的,是她在不斷地學習之中獲得的。
“好。”林清雅點頭,“你回去的話……會不會太晚?”
“晚上,男人走在路上比女人安全許多。”章牧清道。
“確實。”林清雅認同這一點,“不過不是女人的錯。”
“嗯,性彆差異。”章牧清道,“換一句話說,也算是性彆歧視。瞧見女的好欺負,就過去欺負。不管女的穿著如何,身上有沒有帶錢都一樣。”
林清雅盯著章牧清看,這人還是真是跟常人有些不同。
“這樣的認知很好。”林清雅道。
“多謝誇讚。”章牧清輕笑。
林清雅的話就像是在點評,平平的,讓人覺得她沒有那麼親近。章牧清在想等他們在一起之後,她的心是不是就會慢慢變得柔軟,如果她依舊是這樣,這也沒有什麼,他一開始就知道了,不是嗎?
吃完飯之後,章牧清就送林清雅回去,他們依舊是在門口分彆。
章牧清這幾天都是回他父母的住處,也是想聽聽他媽都是怎麼說的。他是第一次追一個女生,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對,就怕自己有沒有做好的地方。
“回來得這麼早?”章老太太皺眉,“你去找林醫生了嗎?你不去找她,你們怎麼有以後?”
“去了。”章牧清道,“外麵的天色都暗了,總不好一直走在路上。她還得回去看書,得學習。我跟她多走走,指不定就耽誤她救一條人命。”
“嘴貧。”章老太太可不這麼認為,“該走的還是得走走。”
“小叔,你去見仙女姐姐的時候,可不可以帶上我啊。”章超凡小跑過來,“我都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她了,總不能讓我一直待在家裡,就不讓我見她吧。”
“很多病人出院之後都沒有再見醫生的。”章牧清道,“大多數人也不希望再見到醫生。”
“小叔,你糊弄我呀。”章超凡撇嘴,“仙女姐姐那麼好,你是不是追不上她啊。”
“你小小年紀管這麼多做什麼?”章牧清挑眉。
“你要是追不上,我追啊。”章超凡道,“我跟奶奶說過了,等我長大之後,就跟仙女姐姐在一起。”
“嗯,也許你可以跟你的堂弟堂妹一起長大。”章牧清道,“你跟你小嬸嬸也能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一段時間,小叔一定滿足你的願望。”
章超凡睜大眼睛看著他小叔,小叔好壞啊。
“記得,要叫嬸嬸。”章牧清道。
“你們都還沒有結婚,隻有你們結婚了,才能叫嬸嬸。”章超凡道,“現在就是叫姐姐!”
“行。”章牧清輕輕地敲敲章超凡的頭,“是不是要你嬸嬸給你個紅包,你才肯改口啊。不過……你嬸嬸救了你,你再跟她要紅包,不合適吧?”
“嗯,我給嬸嬸紅包。”章超凡表示這不是問題,“可以把我以前得到的紅包,都給嬸嬸。不對,是仙女姐姐。小叔,你彆這麼壞呀。”
“哪裡壞了?”章牧清可不承認,他捏捏侄子的臉,“最近都胖了。”
“捏了,肉也不可能少。”章超凡歎息,“小叔,看來你真的很需要有孩子。你就能捏捏你的孩子的臉,就不要捏我的。”
“那樣,你就失寵了。”章牧清道。
“不怕,我也寵著他。”章超凡抬頭,“我會對他很好的。”
章超凡想到了他親生父母,他們很快就又要有一個孩子。他的病好了,父母沒有過來看他,他們都覺得他是一個怪物。
“我爸媽的……”章超凡沉默了一會兒,“他們應該不喜歡我。”
章牧清揉揉侄子的頭,“彆貪心,有你爺爺、奶奶、叔叔的關心還不夠嗎?太貪心了,就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是不能貪心。”章超凡正色道,“你得努力啊,努力讓仙女姐姐早點進我們的家門。我可以把好吃的都給她,讓她多吃點。小叔,要是仙女姐姐胖了,你會嫌棄她嗎?”
“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嫌棄她。”章牧清道。
“這樣啊……”章超凡嘀咕,“你就不能給你可愛的小侄子一個機會嗎?”
“誰讓你出生太晚了呢。”章牧清道。
章老太太看著侄子那麼活潑,心裡的大石頭就落地了。大兒媳婦和大兒子有沒有過來都好,至少她的孫子已經沒有想著親生父母。
那一對父母,就跟畜生一樣!
“小凡,該洗澡了。”章老太太道。
清早,林清雅在醫院門口,她就碰見一名被老婦人拖著拽著進醫院的女人。
林清雅不知道真實的情況如何,當然就不好湊上去,就是隱約間聽到一些話。
“我還帶你來醫院,還一個婆婆,她會帶你來醫院嗎?”
“孩子不好,就不能留下。”
“今天,你必須打掉這個孩子,孩子再大了,就傷身。”
……
那一名中年婦人冷著一張臉,就是要把她的兒媳婦拽進醫院。
“也許這個孩子就是一個男孩呢。”年輕女子道。
“你都生了那麼多個女兒,還不夠嗎?”中年婦女道,“你這一胎就是一個女兒,沒有必要生下她。生下來,那也是作孽。”
“要是個女孩,我少吃一點就行了。”年輕女子祈求。
“你要是真少吃一點,身體壞了,就真生不了兒子。”中年婦女道,“隻要你打掉這一胎,後麵還能生。”
中年婦女就是聽彆人說她的兒媳婦這一胎還是女兒,還說這個孫女以後會給家裡招災。那她就不能讓兒媳婦生下這個孩子,她原本不想讓兒媳婦來醫院,就是想讓兒媳婦喝墮胎藥的。
可是不管她弄了多少次墮胎藥,兒媳婦都躲過去了。
這讓中年婦女覺得這個孩子就是非得要留在他們家,就是非得讓他們家的人過上不好的日子。
也正是因為這樣,中年婦女才帶著兒媳婦來醫院。
年輕女子早就知道她婆婆不滿她,更不滿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封建迷信要不得,國家也有在打擊。但是有的人就是私底下來,就是相信這些東西。
年輕女子的婆婆就相信這個,非得要她打掉孩子。而年輕女子的丈夫也保持沉默,仿佛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一樣。
“我這個肚子已經不小了。”年輕女子道,“都說懷胎十月,其實九個月就能生了。早產的話,七個月也能活。我肚子裡的孩子都快六個月了啊。”
年輕女子不甘心就這樣打掉孩子,這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林清雅沒有一直站在醫院門口,她很快就進去醫院。病人的熱鬨沒有那麼好瞧,瞧多人,彆人就該覺得她這個醫生有問題。
等林清雅再見到那一名年輕女子的時候,是女子在手術室的時候。年輕女子和她婆婆爭執的時候摔倒了,還流血了,孩子保不住,就連大人也有危險。
手術室門口,中年婦女還在那邊道,“真要是不想打掉孩子,跟我來醫院做什麼?”
總之,這一切都不能算是她這個當婆婆的錯,一定是其他人的錯,比如她兒媳婦的錯。
如果兒媳婦乖乖地聽她的話去打胎,事情就不可能變成這個樣子。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而不當她不心疼孩子麼,那個孩子也是她的親孫女啊。
手術成功,年輕女子的性命算是保下來了。
那個孩子不是女孩,而是一個男孩。孩子如何,醫生也都有說。
“怎麼可能是男孩?不可能的啊,都說了是女孩的!”在醫生出來的時候,中年婦女不肯相信醫生的話,“是不是我兒媳婦讓你們這麼跟我說的?你們是不是就想我後悔?”
薑主任特彆無語,他見過很多重視男孩,就想要男孩的人。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婆婆,兒媳婦差點丟了性命,當婆婆的還認為是兒媳婦聯合醫生哄騙人。
“你們可以把孩子帶回去。”薑主任道。
林清雅就跟在薑主任的身後走出來,不過不是她捧著小嬰兒的屍體。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中年婦女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情,她踉蹌地後退兩步。
“孩子,還要嗎?”薑主任走了,張護士來了。
薑主任沒有跟病人家屬囉囉嗦嗦的,張護士就直接問,“一個男嬰……”
“不是,絕對不是。”中年婦女不相信,“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把彆人的孩子說成是……”
“不是。”張護士道,“今天就是你的兒媳婦出事流了這麼大的孩子。彆人都沒有流這麼大的孩子,。”
中年婦女癱軟在地上,怎麼可能呢?
林清雅見薑主任回頭,她隨即道,“來了。”
當林清雅走到薑主任的身邊,薑主任道,“被嚇到了嗎?”
“沒有,就是感覺……”林清雅原本以為這個時代就沒有人因為肚子裡的孩子是女孩就流產的,誰知道竟然還是讓她遇上了這樣的人。
“在這邊待久點,什麼事情都能遇見。”薑主任道,“今天還算好的,她兒媳婦還保住了性命,沒有一屍兩命。”
“她滿意了,孩子沒了。”林清雅道,就是那個年輕女子以後恐怕很難再懷上孩子。
這些人想著要生男孩,可懷上男孩,卻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那一名中年婦女知道兒媳婦很難再懷上孩子,怕是又有得鬨了。
中年婦女可能也就是愧疚幾天,等過了幾天,又不覺得自己有錯。
林清雅以前也見過這樣的人,就是把錯歸結於跟她們說那些話的人,還能說兒媳婦不夠堅定,說兒媳婦一定做過胎夢,卻不肯跟她們說,這才出現問題。
夜晚,那一名中年婦女坐在醫院的角落,她看著那一團死肉。成形的男孩,就這麼沒了。
坐了一會兒,那一名中年婦女又在那邊哭。
其他病人還要休息,哪裡能任由她在那邊哭。護士就隻能去跟她說,偏偏人家就覺得彆人為難她。
“彆哭了,大家都還在休息。”
“我們這邊都是孕婦和剛剛生完孩子的產婦,你這樣會吵到她們的。”
“您也先休息,好好睡一覺。”
……
值班護士在勸說中年女人,然而,人家就是不肯停職抽抽噎噎的哭聲。
“又不是你們沒了寶貝大孫子,你們當然不哭,你們也不傷心。”中年婦女道。
“該哭的是你的兒媳婦。”有病人家屬跑出來,“那麼大的孩子就這麼沒了,指不定就不能生了。”
“不能生了?”中年婦女震驚。
醫生都還沒有跟那個年輕女子說這一件事情,打算等年輕女子稍微休息過後再說。他們也沒有跟年輕女子的婆婆說這一件事情,但是有的人知道一些情況,他們也能猜測出來。
“我的兒媳婦是不是不能生了?”中年婦女抓住值班護士的手,“我都還沒有孫子呢,她不能生了,我兒子以後就沒有人養老送終,她……”
這一刻,中年婦女在想兒媳婦如果不能生,她是不是得給兒子換一個兒媳婦。他們家也不是沒有錢,也可以給兒子換一個兒媳婦,就是不知道兒子願不願意。
她兒子應該願意的吧,兒子總得要一個男孩傳宗接代。一個女人不能生,那還是女人嗎?
中年婦女又想著如果兒子新娶一個妻子,那個妻子多聽自己的話,也就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醫生,我兒媳婦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中年婦女跑到林清雅的麵前。
林清雅今天值夜班,她聽見外麵的聲響,她剛出值班室走在走廊上,就遇上了這一名中年婦女。
“她是不是不能生了,是不是?”中年婦女提高聲音,她就重複著這麼一句話,“她是不是不能生了,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
“女人不是生育機器。”林清雅道,“也不是不能生,而是比較難懷上孩子。”
這一件事情瞞不住,林清雅早就知道了,他們能做的就是等那名年輕女子的丈夫來醫院,就想著跟男人說或許比較好一點。他們都認為這個中年婦女不可能對兒媳婦好,說了的話,怕是也沒有好結果,等一等,倒也無妨。
“比較難,跟懷不上沒差彆。”中年婦女道,“一個不會生蛋的母雞!”
中年婦女說完這句話後,林清雅皺起了眉頭。他們當醫生的就不該參與到病人的生活之中,也許他們隨意說的一句話,都可能讓病人的家庭出事。
“這中間還是有差彆的。”林清雅道,“比較難,是還有幾率懷上孩子,而不是一定就不能懷上。這是幾率的問題,同樣的情況下,彆人……”
“你們能治好她嗎?”中年婦女問。
林清雅沉默,她治不好,不說現在,就算是後世的醫療條件,那一名年輕女子的情況也沒有那麼容易好。頂多就是吃中藥調理一下,然後,就是真的看緣分了。
“你也是沒用。”中年婦女道,“連這個都治不好,你當什麼醫生。”
林清雅真想翻白眼,如果中年婦女沒有推倒她自己的兒媳婦,事情又不是這樣。
“你對我當醫生有意見,可以去投訴。”林清雅道,“正好也可以讓大家知道是你推你的兒媳婦,是你害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林清雅說完這話就直接離開,她才不慣著這個人。這樣的人不敢真的做什麼,特彆是這個年代。中年婦女真要是去投訴,林清雅也不怕。
張護士迎麵走來,她找來了人,多兩個人,才能更好地避免病人家屬做出錯誤的決斷。
可能是中年婦女見張護士叫來了人,她就沒有再哭,而是抱著那一個裝著死嬰的袋子離開。
張護士等人原本以為那個中年婦女就是暫時離開,結果兩天過去,那一名中年婦女也沒有回來醫院。年輕女子的住院費都還沒有交全,最開始交的錢也就隻有一點點。
“還沒有來嗎?”林清雅去查房的時候就看到那一名年輕的女子還躺在病床上。
“她婆婆是跑路了吧。”張護士嗤笑,“不想要這個兒媳婦,就直接扔在我們的醫院。”
“她男人呢?”林清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