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報社登出了這樣的文章，他們也會頂住壓力。”林清雅道，“發出去的報紙，想要再收回去也不容易。瞧見的人多了，也有人抨擊這樣的行為。”
正如同林清雅所想的，抨擊這樣行為的人多了。
林靜巧本來以為自己能順利入學，卻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文章，給林靜巧搭線的中間人也被抓了起來。
這是恢複高考的第一場高考啊，上頭十分重視。當頂替的文章出現之後，領導人看到之後也十分憤怒，下麵的人當然就得努力調查真相，這一調查，還真就發現了問題。
果然就有人在倒賣錄取通知書，甚至還形成了一條龍服務，有拿錄取通知書的，還有派出所的個彆人員幫著身份證信息作假。
由於這一年高考的時間晚，那些大學發出錄取通知書的時間，有的是在元旦後，有的就是在二三月。
而這一篇文章就是在元旦的時候發出來的，直接扔下一枚大炸彈。
林大海沒有參與到林靜巧頂替的事情，但是彆人都說他利用他退役軍官的身份去找人做的，說他就是眼紅跟他斷親的繼女能上大學，他就想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能上大學。
林靜巧很害怕，當她聽到彆人把她爸扯進來，她隨即就有了主意。
當有人來問她的時候，她就說她爸想要她考上大學。
林靜巧沒有說更多的話，彆人聽到這一句話，他們就認為是林大海幫助林靜巧做出頂替其他人的事情。
這種事情不是林大海說沒有參與就沒有參與的，即便林大海本人的身影沒有出現，但是彆人都知道林靜巧是他的親生女兒。林大海的單位直接找他談話了，這一件事情的影響太大。
“你再過幾年也該退了，這一次……你就早早退了吧。”林大海的領導直接道，“你的退休金也得降等。得等到你到了退休的年齡才可以領。”
領導的意思再明確不過，林大海牽扯到高考頂替的大事情裡。工廠裡做出這樣的決定，廠裡的眾多領導對林大海已經夠仗義了。
沒有完全剝奪林大海的退休金，那是因為他以前確實參戰過，也為國家做過功勳。但林靜巧的事情太大，林大海也不能沒有一點懲罰。
這個時候，很多地方的人查出這樣的事情，那些人有的都入牢了。
林大海這邊還是因為他本人沒有出現，他才沒有進大牢。
“正好，你以前也說你身上有舊傷，好好養著。”領導道。
“……”林大海壓根就沒有過提前退休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提前退休還得停薪幾年，等到了退休的年紀，退休金還得降檔。
要知道林大海這些年手裡就沒存多少錢，兒女們都結婚之後，他手裡的錢基本都給兒女了。特彆是最近一段時間，林大海基本就是拿到工資，給妻子一小部分，說好的一半，他又有各種理由又給少了，問就是吃飯用不了那麼多錢。
林大海沒有存款，要是他沒有工資拿，他該怎麼生活？
難道要讓他靠著妻子的工資生活嗎？
林大海擔心妻子那邊受到影響，他就隻能想著妻子隻是女兒的繼母，妻子千萬彆受到影響。
“這一次的事情，你也彆怪廠裡。”領導歎息，“沒有直接剝奪你的退休金，以後還會給，廠裡對你也是仁至義儘了。”
他們工廠頂不住那麼大的輿論，他們不能包庇林大海。
“不怪你們，是我教女不嚴。”林大海道。
“子不教，父之過。”領導道，“這女兒，也是一樣的道理，確實是你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管好。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也得承擔責任。”
林大海恨啊，他恨自己的親生女兒。
而當林大海回到家裡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女兒的東西不見了。
林大海震驚，難道是他的妻子把林靜巧趕出去了？他又想著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女兒應該是沒地方去了。
隻是這樣的想法還沒有保持十分鐘，林大海就發現自己的房屋被人搜索過，他藏著的一點錢竟然也沒了。
林大海不敢相信，妻子絕對沒有必要翻找他的錢，她要是翻，早就翻了，哪裡可能等到這個時候。
學校放學後，林母回到家裡，她就見丈夫呆愣愣地坐在客廳裡。
林母在學校的日子不好過，彆人都在說林靜巧冒名頂替的事情，那些人還非得說她是林靜巧的繼母，說她應該知道一些事情，隻是她不說。她明明沒有幫助林靜巧，卻成了同謀的存在。
“我的女兒跟他們斷親，她小時候沒受他們欺負，你們覺得我會幫助那樣惡毒的繼女嗎？”林母當時就這樣說。
林母的同事嘴巴上說林母過得艱難，實際上，他們私底下都在說林母就是在裝，林母就是想要撇清關係。
學校裡的人都知道林母就是一個離不開男人的人，也知道她對繼子繼女有多好。要是她真的對親生女兒好，親生女兒又怎麼可能跟她現在的丈夫斷親，要不是林清雅不好跟她斷親，估計她們早就斷親了。
以前，林母再嫁，彆人都說她命好，說她還能嫁給軍官。即便林大海後麵退了，彆人也沒有說林母的不是。
到了現在，那些人又有機會嘲諷林母。
“你女兒呢？”林母走到丈夫的麵前。
“跑了！”林大海道。
“什麼？”林母不明白。
“她跑了，偷拿了我的錢，跑了！”林大海想虧得自己之前還想著妻子不能把女兒趕出家門，結果林靜巧在背後狠狠地插了一刀。
事情發生之後，林大海都還沒有多說女兒的不是，女兒卻偷他的錢。
“跑了？”林母不相信，“是不是你讓她走的？”
林母還是認為林靜巧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跑掉，各地的戶口管得很嚴格的，不是林靜巧想要去彆的地方就能去的。
“不是。”林大海黑線，妻子沒有瞧見他臉上的傷心嗎？
“她下鄉的時候，還總是要家裡寄錢寄東西。”林母道，“她自己跑了，她能在外麵活下去？”
“你問我，我問誰？”林大海不耐煩。
“你還說她偷拿了錢，我看你是慶幸她拿了錢，有了錢，至少她不至於餓死。”林母道，“她跑了，你呢？你們單位的人怎麼說？”
林母沒有想到丈夫的工廠會對他有懲罰，頂多就是想著丈夫跟她一樣被人說幾句。
“……”林大海沉默，他不想跟妻子說他領導說的話，而是想要隱瞞。
可這樣的事情能隱瞞多久？
他的錢被女兒偷走了，他又沒有工資了，以後都沒錢給妻子，妻子買菜的錢怎麼辦？
“說啊，彆裝啞巴啊。”林母道。
“我沒工作了。”林大海小聲地道。
即便林大海的聲音很小，林母還是清清楚楚地聽明白了丈夫說的話。
林靜巧偷了家裡的錢跑掉，這一件事情跟林大海丟掉工作的事情一起傳開。這裡頭有林母的推波助瀾，也有眾多好奇心重的人在傳播。
過年前，林清雅得知林靜巧的事情，她沒有打算去找林母。
林靜巧出事，又不是林母出事。
至於是林母還是林大海的錢被林靜巧卷走，那也不重要。反正林母還有工作，每個月都有工資，林清雅不用操心她媽沒有飯吃。
林大海沒有了原本的工作，那就想辦法早彆的工作啊。熬一熬，改革開放就要來，林大海又不是老到不能動，他總能做點事情混口吃的。
章牧清沒有提出讓妻子去看嶽母，嶽母受到林靜巧的事情影響不大。
林清雅跟林大海等人斷親，正好讓外頭的人知道林清雅跟林大海等人有多不對付，加上斷親之後，林母對繼子繼女的臉色也沒有以前那麼好看。彆人跟林母一起說話，林母話裡話外就是繼子繼女不好，彆人問，她就說。
如此一來，很多人都知道林母跟繼子繼女不對付。
林清雅就更不可能受到林靜巧影響，彆人都在說林靜巧活該，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靜巧這樣的人太過惡心。
“天冷。”章牧清帶著一件新衣服回到家裡，這一件衣服是他去商場買的。他看不出這一款衣服到底算漂亮還是算難看，以他的目光來看，就是還行，最重要的是這一件衣服厚，“你試一試，要是太小了，還能拿去換。”
“做壞事了？”林清雅開玩笑。
“沒，就是想得到你的獎賞。”章牧清回到。
另一邊，林靜巧坐著火車走了。這個時候的火車沒有實名，林靜巧買火車票也不需要身份證，就算要身份證，她也要離開這一個城市。
“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林靜巧窗外逝去風景，她躲了很多天，這才坐車走的。她本來以為父親會去找她，結果她的父親沒有，她的父親心裡就隻有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