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崔茜柔說要過來翻兒子的壓歲錢，說孩子的錢就是父母的錢。即便章牧凱有些不讚同，他還是聽妻子的話跑過來翻找兒子的壓歲錢。
餘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一件事情又不是秘密。崔茜柔做的過分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不隻是這一件。餘蘭到底是章牧凱後娶的妻子，是章超凡的繼母，她就不多說彆的。說多了，彆人還覺得她故意在說崔茜柔的壞話。
“藏好。”小章芷蔓不大懂得哥哥的意思，她就知道要藏好紅包。
過了一會兒，章超凡就到了樓上，小浩然這一會兒正待在林清雅的懷裡。
“嬸嬸，喏，這是奶奶給弟弟的紅包。”章超凡道，“奶奶包的紅包好像都是一樣的，她就直接這樣給我們。”
“這樣公平。”林清雅開玩笑道，“還是你覺得你更大，就要更大的紅包？”
“不是，不是，是弟弟第一年過年，是不是要大一點的紅包？我這一個紅包也給弟弟。”章超凡道。
“壓歲紅包，一個就夠了。”林清雅道，“給太大，壓著，他要是長不大長不高，就要追著哥哥罵街了。”
“還能這樣？”章超凡震驚，隨即反應過來，嬸嬸就是在逗他，“嬸嬸，弟弟還是很乖的。”
“他現在還小，看著乖，等他長大一點，就沒有這般乖巧。”林清雅道，“他能爬了，還能到處爬呢。”
林清雅他們還想著後麵得關著門，避免小浩然爬到樓梯滾下去。就算這些樓梯是木製的樓梯，她也擔心兒子摔傷。
林大海家，林景仁一家子過來吃了年夜飯，他們很快就走了。就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家裡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空了。”林大海感慨。
二兒子和小女兒都沒有回來，小女兒還不知所蹤。
都過年了，小女兒也不知道打電話回來。
這讓林大海多多少少有些憂愁，他還是有些擔心小女兒在外麵過得不好。
在林大海原配妻子去世的時候，原配妻子還讓他要照顧好三個兒女。他也想著照顧好三個兒女，總把各種各樣的好東西給自己的親生兒女，而林清雅這個繼女收獲的東西就特彆少。
每次林母給了林清雅一些東西，林大海都要另外給自己的兒女再買一些。他偏心自己的兒女，還看著兒女用戰友們送給林清雅的東西，這也讓他失去了那些戰友們的友情。
林大海感覺自己做人也挺失敗的，自以為做得很好，實則做得特彆差勁兒。
“你大兒子他們都走了，其他人又沒有回來。”林母道，“可不就是空了嗎？空了未必就不好，你也就不用準備那麼多東西，手裡還能留著一些錢。”
林母看不上林大海的兒女們，那些人就知道從林大海的手裡拿錢。林大海沒有工作了，他們也沒有想著要給他們爸爸幾塊錢買吃的。
“你就留著錢自己買點好吃的。”林母道，“你這一次給他們多少錢了？多包壓歲錢了？”
“沒有，跟去年一樣。”林大海知道紅包的錢要是提上去，他明年就還得包那麼多。反正去年就已經少包壓歲錢了，今年就跟去年包的一樣。
林大海有心無力，手裡沒有錢，他就是受到各種限製，沒有辦法跟以前那樣大方。妻子又不可能把她的工資都給他，他每個月負責買菜做飯是能省就省，可他要是太省了，妻子給他的錢也就少。
妻子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她給的錢就隻能是他們兩個人的夥食費，林大海不能把錢省下來給他的兒女。
“跟去年一樣好。”林母道，“人家就不會說我又讓你少包錢給他們。他們自己心裡也應該清楚，你都沒有工作了，也沒有工資。你以前還把錢都給了他們，你現在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呢。”
可惜林大海的兒女們顯然不那麼認為的，他們總覺得林大海是不是還藏著一點錢，他們恨不得把林大海手裡的那一點錢都榨乾。
“……”林大海沉默。
“你還嫌棄空空的家，他們都這樣了，你還想著他們多陪著你。”林母嗤笑，“也對，他們都是你的親生兒女。親生的就是親生的，親生的做錯事情，那也沒有什麼。不是親生的孩子，就算她做對了，她也是錯了。”
“大過年的就彆說這個。”林大海皺眉。
“大過年的說這個才好，才能記得更牢啊。”林母可不覺得這個時候不能說這個，“你的兒子還有過來過年的，嗯，拿過來的東西少，吃的多。我的女兒呢，她是拿過來的東西多，卻沒有在這邊吃一口。”
林母才不慣著林大海，林大海不是要傷春悲秋麼，那就來悲一下。
“隻準你大過年的時候說家裡空了，就不準我說彆的？”林母挑眉，“做人要講良心啊。”
“……”林大海就隻能任由著林母說了。
當林景仁回到他自己家裡，他也沒有打電話給他弟弟。
“今天的晚飯也沒什麼意思。”江巧慧讓孩子們先進屋休息，她才跟丈夫說這話，“你看看那些飯菜，盤子是特意買的吧，一個個盤子都那麼小。”
“就是一頓飯。”林景仁道，“我們人也不算多的，那些東西吃完就行了。”
“那些東西是真的少。”江巧慧道，“兩個盤子的量還不如我們這裡一個盤子的量。”
江巧慧在那邊比劃，他們以前去公公家吃飯的時候，菜盤子都沒有那麼小。而現在，那些菜盤子是真的小，平時也就算了，大過年的還這樣。
“做多了，他們老兩口就得吃隔夜的剩菜，這才就做那麼少吧。”林景仁道，“爸到底沒有了工作，就隻能靠著阿姨。”
“是，說是那些盤子還是你爸買的。你爸竟然也變得這般小氣了。”江巧慧感慨，“這也是，他沒有工資，又隻能靠著阿姨養著他。我們把阿姨的親生女兒都氣走了，人家又怎麼可能讓我們吃那麼多好吃的，都是算著量的。也不知道兩個孩子會不會餓，得給他們做些吃的。”
“你去做。”林景仁道，“家裡又不是沒有食材。”
“以後啊，平時就彆過去了。”江巧慧道，“人家就是擺放在明麵上說他們沒有錢了，就差直接伸手問我們拿錢。我們哪裡有錢給他們，養孩子不需要錢嗎？我們兩個人是有工作，可我們的工資也不是特彆高啊。”
江巧慧每個月都覺得那點工資不夠用，他們還得存一些錢防備不時之需，不能每個月都是月光。
“以後少去就是。”林景仁揉眉，妻子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說了。
“就知道嘴巴上說說。”江巧慧道，“我看你還是喜歡過去看看。”
“他是我爸，還是得過去看一下。”林景仁道，“我們就在這邊，要是還不過去，彆人怎麼說我們？”
“怕彆人戳著我們的脊梁骨啊。”江巧慧翻白眼，“你爸那樣的人……你說，他手裡還有錢嗎？”
“不清楚。”林景仁道，“我們養兩個孩子，都沒有剩下多少錢。我們當初結婚的時候，房子也是爸出錢買的。二弟結婚的時候，也花了不少。”
“他工作那麼多年，也許還是有剩下來一點的。”江巧慧道，“阿姨也不傻啊，要是爸一直花她的錢……”
“爸在她的麵前都已經直不起腰了。”林景仁能感覺到，他爸現在就是沒有地位。
“……”彆說林景仁看到了，江巧慧也看到了。但是這跟江巧慧又有什麼關係，以前也是公公自願給他們錢的，他們現在也沒有那麼多錢給公公，家裡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而林景仁的弟弟林景和正坐在家裡休息，林景和一家子沒有回來榕城過年，他們過得還算舒心。
“幸好沒有回去。”林景和道，“爸今年給孩子包的紅包還是那麼少，都沒有增加一點。”
“這紅包的錢少下來了，就彆想增加上去。”秦芳道。
“嗯。”林景和點點頭，“我們要是回去，估計也沒有好吃的。”
“沒回去，就彆想這些了。”秦芳想的是隻要孩子的紅包錢拿到手就好。他們去年回去家裡，公公就沒有另外給錢給他們。
如果公公沒有另外給他們錢，那麼他們回去就不劃算。
秦芳寧願待在平城，也不願意回去。
“前些日子，我聽他們說，廠子可能就不蓋房子分房子了。”秦芳道。
“不蓋房子了？”林景和錯愕，他原本還想著他們兩口子去申請房子，“你聽誰說的？”
“就是副廠長家的兒媳婦。”秦芳道，“我們工廠的效益一般，想要房子的人又多。工廠要是再蓋房子，到時候連工資都發不了。”
秦芳就不明白了，先前都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個樣子。他們原本都以為工廠的工作那是穩穩當當的，是不會出現問題的，還能有各種福利，而現在一些福利說砍就砍，問就是工廠的效益沒有那麼好。
政策說變就變，讓他們這些人都沒有時間準備。
“這……”林景和有些惆悵。
“就怕廠子倒了，廠子要是倒了，我們就沒有工作。”秦芳最怕這一點，要是他們沒有了工作，就得另外找工作。
工作哪裡有那麼容易找的，要是工作隨隨便便就能找到，那麼當初就沒有那麼多知青被迫下鄉。
秦芳兩口子手裡還有一點錢，可那些錢也不可能支撐一輩子。他們也得想想以後的事情，如果他們的工廠做不下去，那麼他們是不是就能回去榕城。
改革開放，有的限製也都放開了，也不是必須有工作才能回去老家。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景和道，“大不了，我們就回去榕城。爸那邊還有房子住。爸總不可能不讓我們住，我是能支撐門戶的兒子，又不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爸不可能像是趕妹妹出去那樣趕我們出去。”
他爸還得等著他給他養老呢！
林景和一點都不怕，他們還有退路。
“你說的也有道理。”秦芳就隻能按照林景和所想的去想。
大約到了晚上十點左右，餘蘭就把夜宵做好了，她煮了一些片麵、粉絲，裡麵放了一些青菜和肉。
章牧清下樓端了一些吃的上樓，小浩然睡了一會兒又醒了。小孩子蘇醒的時候精力又旺盛一點，林清雅就隻能多顧著孩子。
“你的兒子太能鬨了。”林清雅感慨，她這幾天休假在家裡，是真的沒有怎麼休息，兒子白天晚上都鬨騰。
“我來抱他，你先吃。”章牧清道。
“讓你抱，他也要哭。”林清雅道。
“你去房間裡吃，他看不到你，就跟著我了。”章牧清提議。
小浩然就是這樣，在他媽媽在的時候，他就非得要他媽媽。他媽媽要是沒有在麵前，他哼哼唧唧哭兩聲就不繼續哭，而是看其他人。
“還得偷偷摸摸的啊。”林清雅好笑地道。
“你抱著他，我喂你。”章牧清又提了一個建議，他覺得這建議很不錯。
“彆。”林清雅還怕章牧清的手一抖，那些食物就落在兒子的身上，“彆燙著孩子。”
“沒這麼誇張。”章牧清道，“我會小心。”
“都說小心，但還是有出事的時候。”林清雅道，“我在醫院工作，有遇見不小心用煙頭把孩子眼睛燙傷的，還有把孩子放到鍋裡，差點把孩子給煮熟的。他們也說他們都有盯著，結果還是出事了。”
林清雅遇見太多奇葩的事情了，有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事情。
“……”章牧清想要辯解自己不會，但妻子說的話也沒有錯。有時候就是他們太過自信，自以為不會出其他的事情，結果還真就出了事情。等出了事情，他們再後悔就來不及。
章牧清看向妻子懷裡的兒子，這個兒子也是幸運的。
“大嫂他們還在樓下，我們就都躲在樓上。”林清雅道，“你要不要下去？”
“沒有關係。”章牧清道，“他們能理解的，我們這也是為了照顧孩子。”
樓下，餘蘭還真沒有去管林清雅和章牧清要在樓上待多久，照顧小孩子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餘蘭又沒有幫人照顧小孩子，人家也沒有說她的不是，這已經很好了啊。
餘蘭的前妯娌是孩子哭了都要無賴彆人，說彆人做的飯菜不好吃，說房間裡有氣味。總之，到最後，出錯的就變成餘蘭。
像林清雅這種乖乖地待在樓上的妯娌，這已經很棒了啊。
“弟妹這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啊，孩子還真不好帶。”餘蘭感慨。
“小浩然就是喜歡粘著他媽媽。”章老太太笑著道，“他還很精。媽媽去工作的時候，他抱著媽媽的衣服。媽媽沒有去工作在家裡的時候，他就是不要其他人，就非得要他的媽媽。”
餘蘭自己不能生，她羨慕彆人有孩子，她又低頭看看小章芷蔓。
“晚上不能吃太多糖，容易蛀牙，等明天早上再吃。”餘蘭瞧見女兒已經吃了好多顆糖果，她阻止女兒繼續吃，“吃其他的東西。”
小章芷蔓一聽餘蘭說這話，她就放下了手裡的糖果，很是乖巧。
“芷蔓很聽你的話。”章老太太感慨。
“她要是調皮一點就更好了。”餘蘭不希望女兒總是這麼乖巧，仿佛女兒沒有脾氣。小孩子就是該有活力一點，她在想是不是因為崔茜柔以前不關注小章芷蔓，小章芷蔓才變成這個樣子。
餘蘭又不好問章牧凱崔茜柔是怎麼對小章芷蔓的，她就隻能對小章芷蔓好一些，讓孩子感覺到媽媽的愛。
“慢慢來。”章老太太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她就心塞，“芷蔓是早產的，身體會差一點，還得麻煩你多照顧她。”
“她是我的女兒，我當然得照顧好她。”餘蘭是真的把小章芷蔓當成親生女兒看待，“都說小孩子忘性大，也許過一陣子，她就能更活潑一些。”
這些人等到淩晨才去睡覺，小章芷蔓都犯困了，她還等著。章超凡時不時看看妹妹，他希望這個妹妹跟他們的親媽長得不一樣。
餘蘭和章牧凱帶著小章芷蔓去了二樓，這個房間是章牧凱跟崔茜柔睡過的房子。這個房間是二樓最大的房間，章老太太不好讓大兒媳婦去睡小一些的房間，這才繼續安排這一個房間，免得讓人覺得他們都沒有忘記崔茜柔。
“這個房間很大啊。”餘蘭左右看看，她收拾的時候還看到崔茜柔遺留下來的東西，“你們以前就是用這個房間當新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