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奶的意思是讓林大姑姑花點錢找人蓋房子得了，省得自家人再出事情。林阿奶擔心兩個兒子出事，她還得靠他們養老呢。孫子到底隔了一輩，孫子對她的感情也沒有那麼深厚，還是得要兒子。
“找其他人得花錢的。”林大姑姑拎著一條魚過來她小弟弟家，她本來不想送魚的，是她大女兒買好的，她拿著現成的東西送過來，“一棟房子蓋下來得要很多錢的。”
“你們不是說蓋兩層的嗎？”林阿奶道，“現在都蓋起來一層多了。剩下的也不多，找其他人，也花不了大錢。”
“怎麼不算花大錢了。”林大姑姑道，“屋子裡的電器都還得買呢，需要錢的地方不少。”
“彆想著你兩個弟弟了，他們都這樣，你還要他們去啊。”林阿奶覺得林大姑姑家可能風水不好，還是彆讓自己的兒子繼續過去，“不行的話，就讓羅亮去，他跟你男人一起動手。”
“羅亮他不方便。”林大姑姑不是不想讓自己的大兒子幫忙，而是自己大兒子是入贅的，大兒子得幫著那邊乾活，“媽，您就彆為難我了。”
“你自己想，我把話撂在這兒，彆找你兩個弟弟過去幫忙了。”林阿奶道，“找其他的人。你不找的話，讓羅亮找，讓淑芬淑琴去找。”
“淑琴還待在醫院呢。”林大姑姑又道。
“她住在醫院，你們就更該找彆人。”林阿奶道，“彆讓我們家的人一個個都跑去住院。有那些錢，你都可以拿錢去找人蓋房子了。”
“算了，跟您說不通。”林大姑姑放下魚走了。
林大姑姑確實還想著她的兩個弟弟能幫著蓋房子，可正如林阿奶所說的，這兩個弟弟都不想再去乾活了。林大姑姑愁啊，兩個弟弟靠不住，就隻能花錢請人。
“讓淑芬、淑琴他們商量著辦。”林大姑丈就是這麼一句話。
江淑芬沒有那麼厚臉皮，她不可能繼續讓大舅和小舅幫著她爸媽蓋房子，她的意思就是找人蓋房子。要是她爸媽找不到人，她去找，至於錢的事情，他們三兄妹繼續湊一湊。實在不行，就先欠著一部分，後麵慢慢還。
“彆人哪裡肯讓你欠著錢啊。”林大姑姑當時就這麼說。
周末的時候，江淑芬帶著幾個蘋果去找林清雅。
江淑芬沒有辦法，她本身就是再嫁的，婆家的大嫂那些人比較有錢。可她張不開嘴，不想讓妯娌小瞧，她思來想去就想到林清雅。
林清雅嫁入榕城有名的章家，章家也是有錢的人家，林清雅本人也能賺錢。
如果林清雅願意借出一筆錢解他們的燃眉之急，那就好了。
江淑芬說了幾句關於小時候的話，才進正題。
“我們不像你，動動腦子，寫寫東西，這就能賺。”江淑芬道，“我們都是辛辛苦苦地工作，一個月下來還剩不了幾個錢的。”
“我也是要消耗腦力、體力的，錢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林清雅道，“我記得表姐你以前還喜歡說，讓我不要沉浸在虛無縹緲的小說裡頭，說這些東西都沒有用。”
林清雅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她的表姐用輕蔑地眼神看著她。表姐的意思就是像江淑琴這樣比較好，還有像堂兄那般好，總之，林清雅不夠務實就不行。
“這……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江淑芬麵露尷尬，她端起桌上的茶杯，“以前不知道寫小說還能賺錢，如果知道的話，我也去寫一寫啊，指不定也能賺一些錢。就是現在去寫，恐怕來不及，遠水解不了近渴。”
關鍵是江淑芬根本就不會寫小說，讓她去寫的話，絞儘腦汁都寫不出來幾個字。
“表妹，你手裡還有閒錢嗎？”江淑芬問，“大舅和小舅從樓上摔下來，我們打算雇人蓋房子，就是需要的錢多一點。如果有的話，可以借五百給我們嗎？”
林清雅正在喝茶，她差點被嗆到。
“一個月的工資就才幾十，你問我借五百？”林清雅覺得江淑芬瘋了吧。
“我們可以給你利息。”江淑芬道，“不讓你吃虧。”
“不是我不肯借給你，而是沒有辦法借給你。”林清雅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我肚子裡的這個也需要營養啊，總不能省吃儉用把錢借給你們，還是你們要我去外頭借錢給你們，這不合適吧。”
“你又懷了？”江淑芬震驚。
“是懷了，月份還淺。”林清雅開玩笑道，“表姐，你不會讓我不要這個孩子，去給你們蓋房子吧？”
“不，不會。”江淑芬哪裡敢那麼做，她要是敢，章家人也不會放過她，“這樣……算了，你還是保養好身體，孩子重要，孩子重要。”
江淑芬頭疼，借錢太難了，哪裡都借不到錢。表妹手裡一定是有錢的，可人家說懷孕了不給借錢，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留下來吃午飯嗎？”林清雅問。
“不了，家裡還有事情，得先回去。”江淑芬道，“最近天氣冷了，你多注意一點，被凍著。”
“你也是。”林清雅道。
還沒等江淑芬走，章老太太端著一碗雞湯來給林清雅喝，碗裡還有一根大雞腿。
“她表姐，要不要也喝點？”章老太太道，“我去給你盛。”
“不用了。”江淑芬拒絕，她不跟一個孕婦搶吃的，她又不是她媽，不能讓彆人看笑話，“我先回去了。”
江淑芬灰溜溜地走了，她心想有一門再有錢的親戚又如何，親戚不肯借錢給她，一切都是枉然。
“她走得真快。”章老太太感慨。
“她家裡有事情，得快點回去。”林清雅喝湯。
林清雅這一次懷孕跟頭一次懷孕不一樣，這一次懷孕的反應大。到了臘月的時候，林清雅還總是吐，她整個人都憔悴許多了。
如此一來，林清雅不但沒有值夜班，還請了幾天假，就是為了養好身體。好在林清雅已經發表了好幾篇論文，她不用擔心會被卡畢業。
林清雅身體不舒服，她沒有親自去給林母送年禮，而是讓章牧清一個人過去送。
林母見到章牧清一個人過來，道，“進屋坐坐吧。”
“不進去了。”章牧清的意思很明了，自己的妻子跟林大海斷親，妻子不進去，自己也不可能進去，“您拿著東西。”
“清雅最近還吐得厲害？”林母問。
“還算好，吃下去的沒有完全吐出來，就是吃了吐，吐了吃，得多吃幾次。”章牧清道。
“懷孩子都是這樣，她上一次反應不大，這一次大一點，也沒什麼。”林母道，“她想吃什麼，你們就給她準備。我懷她的時候，她爸沒在身邊，想要吃一口魚，還得自己去買自己去處理，等弄完之後，也不想吃了。”
“是這樣，她想吃什麼，我們就給準備。”章牧清道，“媽，我先回去了。您有空過去坐坐。”
“好，去吧。”林母揮手。
林母關上了大門，她把東西一一拿回家裡，她把雞鴨魚拿到廚房，又看到了施廣平送過來的那一條魚。
施廣平都已經再婚了，他還有送東西過來。
林母認為林大海的命還真不錯，施廣平這個前女婿還會孝順他。而林大海的親生兒女都沒有送東西過來，他們隻會拖家帶口過來飽餐一頓，走的時候還可能要連吃帶拿。
當林大海回到家裡，林母故意道，“聽說施廣平現在的妻子懷孕了，他還給你送東西，也不怕他妻子不高興。就不知道他有沒有給他現在的嶽家送東西。”
“沒讓他送東西過來，他非要送。”林大海道。
“他孝順啊。”林母道，“你給他找過工作，你女兒給他生過孩子。要我說，這樣的好女婿真的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也就是你的女兒嫌東嫌西的，也對，你女兒應該生了吧，你是不是打錢給她了？”
“錢不多，就是幾塊錢。”林大海道。
“你都買了很多東西，大包小包的寄過去，還不滿足嗎？”林母道，“我要是一個惡毒的後媽，就該阻止你寄東西。我女兒懷孕的時候，也沒有見我大包小包的送東西過去。”
林母確實沒有多送東西給林清雅，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對於女兒而言不是一件多讓人開心的事情。或許女兒更希望親爸活著，而不是親媽活著。
可活著的要是林慶誌，林慶誌不一定就對林清雅好。也許林慶誌做的比自己還要不如，他總是要外出做任務，他沒時間照顧女兒，他就得再娶一個妻子，有了後娘就容易有後爹，林慶誌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爸爸。
活著的人沒有辦法跟死去的人做對比，林母也不能對林清雅說那些話。死去的人容易被人的記憶美化，而活著的人做的各種事情都很難被美化，還容易被醜化。
那些人還喜歡說，你一個活人，跟死人計較什麼。
“我看你是真的沒有想著你老的時候。”林母道，“你就想著他們以後會孝順你，等著看吧。”
林母說了幾句就沒有再說下去，她最近有資助一些窮苦的學生，讓那些品行優秀的好學生能繼續讀書。與其等到以後錢被林大海的兒女瓜分，倒不如現在就花出去。
她死了，她立遺囑把錢捐贈出去，那些人也可能動手腳。隻有現在實實在在地花錢，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就開始，那些人才不能多花她的錢。
林母沒有跟林大海商量這些事情，林大海又沒有賺錢。等他以後退休了，他的退休金也沒有她的多。一個賺錢少，還得花她錢的人，他沒有資格決定她如何花錢。
林大海有時候也在想妻子一個月的工資那麼多，妻子都把錢花到哪裡去。偏偏他不能多問，他是一個男人，他沒有本事不能養妻子，就得閉上嘴巴。
章家，林清雅正躺在床鋪上，肚子裡的孩子實在太能鬨騰。她原本還想著這一次反應不大，還能安安心心地上班，就跟上一次一樣等到要生產的時候再請假。
“這孩子，也不怕我以後不寵著他。”林清雅道。
“興許他就是怕你以後不寵著他，現在就要鬨騰一下。”章牧清看向妻子的肚子，“今天，我們小區，出了一件事情，你聽了，彆被嚇著。”
“什麼事？”林清雅疑惑，自己沒有那麼容易被嚇著。
“說什麼孩子不是親生的，兩夫妻在那邊鬨。”章牧清道，“又說孩子可能是在醫院抱錯了。”
“一般情況下，醫院的護士都會看著孩子，孩子身上也帶著標簽。”林清雅道，“但是確實還可能出現這樣的問題。”
林清雅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過這樣的橋段，三家人彼此的孩子被弄錯，三個家庭的條件還不一樣。富貴人家的養子比較調皮，還不愛讀書，而他們的親生兒子在條件差的人家，親生兒子學習成績還好，還有一個孩子比較中庸。
三家的孩子，不是簡單地換回來就行的。在換回來之前還扯皮很久，孩子不願意是一方麵，大人也舍不得孩子，有的人家就想著養兩個孩子。
“真要是覺得抱錯了，就去查一查。”林清雅道。
“說要在那邊滴血驗親。”章牧清道，“好在有人說滴血驗親不靠譜，這才沒有折騰。”
林清雅想現在的科技不發達，不能隨隨便便就做親子鑒定。那些發現孩子抱錯的人家，不是發現血型不對，就是做了親子鑒定的。
血型的話，那還得看幾率，有的孩子跟父母其中一個人血型一樣，也符合父母會遺傳的血型，但人家就不是親生的。
還有去做親子鑒定的，很多人都發現孩子不是親生的。主要是除了上戶口之類的，有的人就是已經發現了端倪，他們才去做的鑒定，這就導致非親子關係的多。
“現在呢？”林清雅問。
“還以為你要擔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報錯了。”章牧清輕笑。
“真要是抱錯，你還能笑得出來？”林清雅道，“小浩然跟你小時候還是挺像的，看過照片。媽也說過。你當我們醫院隨隨便便就把人的孩子給弄錯啊，我們醫院成立的時間是晚一點，但是我們都科室的人都很用心，照顧孩子的時候也不是一個人。”
薑主任有提出過很多意見，嚴格規範科室的工作人員，避免大家出現抱錯孩子這樣的大錯誤。孩子要是抱錯了，可能就是毀了兩個家庭，甚至是毀了好幾個家庭。
這種事情馬虎不得，大家都得小心謹慎。
“這種事情也是小概率的事情。”林清雅道，“我們也不是傻瓜，也會注意。你說，那個孩子和他的父母現在怎麼樣？”
“去醫院了唄。”章牧清道，“孩子的事情總是要查清楚。”
“還能去醫院查查情況的都還好。”林清雅道，“就怕那種不相信另外一半，覺得孩子不像自己，就像另外一半，孩子是不是另外一半跟彆人說的。大多數情況，都是男的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對，是男的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女的在那邊說不可能不是親生的。”章牧清道，“兩個人在那邊爭吵，吵得很凶。他們去醫院了，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有的孩子就不是像男的，可能是像他舅舅。”
外甥肖舅，這個詞語也是廣為流傳。單單從孩子的外貌來看，很難判定孩子到底是不是男方的。
“事實如何，我們不清楚。”林清雅道，“聽聽就算了。你聽到他們說的是哪家醫院了嗎？”
“好像是第幾醫院來著的。”章牧清沒有記清楚，“不是你們的醫院。”
“我們醫院最近兩年的人才多一些，前些年人很少。”林清雅道，“按照他們話說，看病不用排隊，病人到了醫院，幾個醫生護士一擁而上。”
有時候，明明旁邊就有醫院，但是人們覺得這一家醫院不好，他們就去其他醫院。
林清雅認為這樣也沒有錯，人們有權利選擇他們去哪一家醫院。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身上不會發生小概率事件，都想著萬一自己身上出了大事情，有好的醫生，自己就有生的希望。”林清雅道，“我們待在醫院，要是家屬去彆的醫院，旁人還會說我們醫院不行。但真要去彆的醫院，還是得去彆的醫院，不能勉強，這種事情也不是熬一熬就行的。”
林清雅和章牧清沒有盯著這一件事情的後續，他們隻知道那一家醫院一開始不肯配合調查，但到了後麵，那家醫院還是幫那一對夫妻去查了。
這一查還真查出一些問題來，當時看著孩子那一名年輕護士剛剛工作沒有多久，她忘了孩子的手環是哪個對哪個，就按照所謂的記憶給孩子戴上。
要是沒有人去查這一個問題，那一名護士就打算把這個秘密永遠藏在心裡。有人去查了，這一件事情瞞不住了。
那一家醫院正是江淑琴想要去生產的那家醫院，她知道後嚇了一跳，“真的還是假的，會不會是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