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江巧慧去說，她怕繼母婆婆會鬨起來。繼母婆婆要是真鬨起來，這事情還不好處理了。
“我們要忙工作，還有孩子，哪裡有空照顧你爸。”江巧慧道，“不論是我們搬回去，還是爸搬到我們這邊，都不合適。”
“你們不想要你們爸的房子？”林母出來，沒想到就聽到江巧慧和林景仁的對話，“你們不照顧他，乾脆讓你爸把房子送給願意照顧他的人，那麼大的房子……”
“阿姨。”江巧慧麵露尷尬，她沒想到繼母婆婆竟然出現了。果然啊，在彆人背後說話就是容易被人聽到。
“醫生說了，你們爸這樣的情況，怕是隻能等人伺候了。”林母道，“有一點還算好的，他還能走路，自己能洗澡吧。但是洗衣做飯這些事情，怕是不能做了。要麼，你們給你們爸找一個保姆，要麼你們爸你們爸帶走。”
林母不可能一直照顧林大海，“我要去學校給學生上課，也沒空成天在家裡照顧他。我不去上班，拿什麼買菜做飯？”
“媽，我們家都沒有請保姆呢。”江巧慧不願意出這個錢。
“那是因為你們還不夠老啊。”林母道，“你們爸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們要是還不願意請保姆，是打算讓他自生自滅嗎？我的年紀也不小了，你們覺得我能照顧他多久？”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請保姆確實要不少錢的。”江巧慧道。
“你們三兄妹，三個人，一個人出一點錢，不就夠了嗎？”林母道，“當然，我要用保姆，我也出一部分錢。這樣，分成四份。”
“憑什麼啊。”江巧慧脫口而出。
“憑什麼？憑我還能走能動，我還能賺錢！”林母道，“你們每個月給你們爸錢讓他買菜了嗎？沒有，都是我給的！他悄悄去打零工，還是把錢藏著給你們！”
林母不準備在這個時候離婚，她還等著彆人說她對林大海不離不棄呢。但是她不可能天天照顧林大海，做做樣子就行了。
自己和自己的女兒疏離成這個樣子，要說林母不怨恨丈夫，那都是假的。
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林母也隻能把握當下。
“你們不給也可以，我們當著你們爸的麵說清楚。”林母道，“林景仁，你是長子，有的話該是你做決定的，你能做決定吧。等過兩天，你們爸出院了，事情還沒有個結論，是讓誰看笑話呢。”
“阿姨，這一件事情，我們慢慢商量。”林景仁道，“靜巧都出嫁了，還沒有在這邊，她……她不可能出錢的。”
林景仁知道他妹妹的性子，真要是出錢，就是他們這幾個人出錢，那就是要分成三份。
“我不管這個。”林母道，“你們三兄妹，三份錢。我都沒有讓你們出買菜的錢了，你們還要跟我計較這個。真要是計較，就讓你爸自己用保姆，你們給錢買菜，怎麼樣？”
林母不肯退讓，她要是退讓了，這些人就得寸進尺。
“阿姨……”
“對，我是阿姨，你們都沒有叫過我一聲媽。”林母道，“我這個繼母，就是一個惡毒的繼母。彆指望我幫著你們多出錢，真要想，就在夢裡去想吧。”
林母的意思清楚明白，她就等這麼幾天。
江巧慧看著林母離開，她拉扯一下丈夫的衣角。
“你妹妹不出錢，就得你和你弟弟出錢。”江巧慧道，“分成三份……還算好的。”
如果林清雅沒有跟林大海斷親，他們還能設法讓她出錢。奈何林清雅和林大海早就已經斷親，彼此互不相欠。
“買菜的錢……唉，其實也算是你繼母出不少了。”江巧慧道，“你跟你弟弟說一說，這一次出錢是躲不過了。我瞧著你們繼母不是一個善茬，我們要是不給，她必定鬨得左右鄰居都知道，真要是那樣，我們臉麵上也不好看。”
江巧慧不能讓自己的兒女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孝順的人，實在沒法子，他們隻能拿錢消災。
“你爸也是，走路都不知道小心一點。他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哪裡經得住摔呢。”江巧慧道，“這一次，他還能動彈，等到下一次呢？他真要是癱瘓在床鋪上，就不是請一個保姆就能解決的了。”
到時候，他們得花大價錢請一個保姆，保姆得給林大海翻身得給他洗澡。
江巧慧都不敢想，真要是那樣得花多少錢啊。家裡的孩子還得讀書上學，他們都想給兒女最好的，還讓兒女去學習樂器，方方麵麵都需要錢。
“讓你爸以後彆住在樓上，就住在一樓。”江巧慧道，“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住在一樓也不容易摔著。”
“是該這樣。”林景仁點頭。
“即便你妹妹不願意出錢，你也得告訴她一聲。”江巧慧道，“這也算是你們兩個當哥哥的替她出了。”
江巧慧多多少少還想著林大海的那一棟房子，等林大海百年之後，那一棟房子該歸誰。她男人是長子，那他就該繼承更多的東西。
“好，我去說。”林景仁點頭。
到了晚上，林景仁和林景和兩個人在電話裡吵起來了。林景和不願意出那麼多錢，他還是想著林靜巧該出一部分，哪怕讓她少出一些都可以。
“靜巧是什麼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景仁道，“她不可能出錢的。”
“她不肯出錢，就得讓我們出嗎？”林景和道，“你都說了，請保姆的錢分成四份。阿姨要出買菜的錢，她不肯再多出，我們也不為難她。但是靜巧是爸的親生女兒，她怎麼能一分都不出呢？”
“等爸百年後，房子也分給靜巧嗎？”林景仁問。
“房子哪裡有她的份啊。”林景和道，“哥，我都想回榕城了。平城這邊山比榕城多多了，發展得也不好，賺不了幾個錢。我們在這邊還得租房子，做事也不容易。”
“你們當真要回來？”林景仁皺眉，“你們要回去家裡住？阿姨不可能出你們的飯錢的。”
“她能把靜巧趕出去，不能把我趕出去。”林景和道，“我是家裡的男丁啊。”
林景和確實打算回去榕城，他不想一輩子都待在平城。何況，他們家在榕城有房子，也不用怕房東漲房租。
“她不出我們的飯錢就不出唄。”林景和道，“保姆都請了，我們還差那點飯錢嗎？我要是不回去，指不定她悄悄摸摸就處理了房子呢？”
林景和越想越不對勁兒，他們還是得早點回去榕城，得盯著繼母，不能讓繼母直接賣了房子。
雖然當初都約定好了，林清雅不拿林母的錢，林母手裡的錢都是用來養老的，但是林母要是想拿著錢做彆的事情呢。又或許林母想把錢給她的外孫呢，比如她把房子賤賣給跟章家有關係的人，那個人再把房子給林清雅呢。
這裡麵還有很多彎彎繞繞呢，林景和認為自己必須盯著。
“就這半個月，我們很快就回去。”林景和道。
“……”林景仁原本還想說話，結果他的弟弟已經掛斷電話。
林景仁無奈，他們的爸爸還沒有去世，他們就已經開始爭奪房產。
當江巧慧得知林景和夫妻要回來時，她便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他們是想先住進去，等爸走了，房子順理成章就是他們的。”江巧慧道，“你們阿姨不可能在你們爸走後就搬出去的。”
“她要住，留一間房間給她。”林景仁道，“到了那個時候，她還願不願意住在那邊都未可知。”
等到那個時候，不是林景仁一家子住在那邊，就是林景和一家子住在那邊。林景和一家子住在那邊的可能性更大，以林景和的脾氣，他總會想法子讓林母自己搬出去住。
“萬一，她早早走了，也沒有後續的事情。”林景仁道。
“你弟弟搬過去，他就不可能搬出來。”江巧慧道，“房子給了他，我們不就吃虧了嗎？”
“總不能現在賣了房子分錢吧，這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說的。”林景仁做不到這一點。
“那也得說好啊，房子要是給你弟，他也該補一些錢給我們的。”江巧慧道，“不能都給他。”
醫院裡，林母守在林大海的身邊。
“你的兒女應該在商量你要是沒了，怎麼分家產吧。”林母道，“讓他們給你請一個保姆，他們都支支吾吾的。我說請保姆的錢分成四份，他們三個人一人出一份，我出一份。家裡吃飯的錢，我來出，也不用他們出，你大兒子還不肯呢，說要去商量。”
林大海的嘴巴有些歪，他還是能說話，就是說話慢很多。他一時間也不習慣，再聽到妻子說這些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女真的會那樣。
可林大海心裡清楚，他妻子說的話沒有錯，這些事情確實是他的兒女會做出來的事情。
“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一個人工作，要是都是我出錢，還請什麼保姆，我直接回家不就得了嗎？”林母道，“可我要是回家，沒有收入，我們吃什麼？喝西北風嗎？”
“你……”
“你不當這個惡人，就讓我來當。”林母道，“他們必須出這個錢。等哪天你要是沒了，我也不用他們出這個錢了。我是死是活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也不用他們孝順。”
林大海的眼睛有些紅，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也沒說留一個人守在你身邊，就讓我來守著你。”林母道，“你跟我結婚了，我就該照顧你，他們都這麼認為的。”
林大海確實也想著妻子多照顧他一些，他的兒女都有事情需要忙碌，哪裡能一直麻煩兒女呢。
林母瞧著林大海那個神色，她便知道她丈夫怎麼想的。不管林大海怎麼想都沒有用，她不能鑽進這個套子裡。
“我也老了。”林母道，“總不能讓我也跟你這樣吧。還是得讓他們出錢，讓你的日子過得順遂一點。那些年，你為他們付出的還少嗎？你年老了，他們還不肯多幫襯你一點？”
林母沒有告訴林清雅林大海摔倒了，都斷親了，林清雅那邊也沒有必要知道。
到了第二天一早，林景仁又去醫院，他說了林景和要回榕城的事情。
“爸，等景和他們回來，他們能照顧你。”林景仁道，“他們跟你們住在一起，未必就要請保姆。”
林景和昨天到最後都沒有同意請保姆，事情沒有說清楚，林景仁不能就這麼定下來。萬一他這個當長子的同意了，弟弟又不認賬，他總不可能一個人出了那些錢。
“阿姨，景和說了，差不多半個月，他們就回來。”林景仁又看向林母，“等他回來，我們再商量要不要請保姆的事情，這些天就麻煩你了。”
“怕是不行，我要去學校上課，早飯和晚飯，我還能買好送到你們爸麵前，午飯呢？是讓你們爸餓著呢，還是早上多買兩個饅頭，讓他中午自己啃饅頭？”林母道，“你們爸的身體都這樣了，不說給他多補補，也不能這麼搞吧。”
“我們中午給爸送飯。”林景仁咬咬牙，就這半個月左右的時間，總好過他們去請一個保姆還得另外花錢。
“你們要是沒空，也可以跟小區門口的飯館說一聲，看看他們能不能每天中午給你們爸送一次飯。”林母道，“就是人家飯館也離不開人，哪裡能為了送這麼一份飯就撂下飯館的生意。”
“我們一定按時送飯。”林景仁道，他們絕對不可能讓繼母有話說。
“最好是這樣。”林母道，“彆讓我看到你們爸餓得狼吞虎咽的。可以說他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丈夫，對不起我的女兒，但他絕沒有對不起你們。彆人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而他呢，他一直都對你們非常好。我女兒沒有的東西，你們有，我女兒有的東西，他還要加倍給你們。”
林母故意當著林大海和林景仁的麵說這些話，林景仁必須說到做到。
“阿姨，那些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林景仁道。
“對於我，對於我女兒，算是過去的事情了。但是對你爸，對你們，這事情沒有過去。”林母道，“你們之間的父子情分沒有斷，他以前用心照顧你們，現在輪到你們照顧他。”
林景仁的心情不大好，繼母說的話是一套一套的，繼母果然是當老師的，她太能說了。
“一定照顧爸。”林景仁道，“阿姨，你也彆氣啊，我們又沒有說不照顧爸，也沒有放著爸不管。”
“哦，我就是提醒你們一聲而已。”林母道，“你們不認我這個繼母，但我認你們爸是我的丈夫。他總是考慮你們，就讓我多考慮考慮他。”
嘖嘖，林大海這副模樣……等著吧，時間長了，看林景仁和林景和能不能受得住。
林大海沒覺得妻子說得不對，妻子都是為了他才說這些話的。真是苦了他的妻子了，奈何他現在不方便多說話，說一句話都要很長的時間。
林大海緊緊地握著妻子的手，妻子這麼一說，自己的兒女又得更討厭她了。
“既然你來了，白天就你守著你爸吧。”林母道，“等到晚上，你是讓你妻子還是讓你兒子守著都好。我明天早上再過來，昨天一個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
林母打算回去休息，她不能累垮自己的身體。
“怎麼，想我一直守著你爸，想著我早早倒下去，乾脆就這樣沒了？”林母問。
“不，不是。”林景仁嘴角微扯，“你去休息吧。”
繼母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景仁不能不讓繼母回去休息。
當林大海出院的時候，林景和沒有從平城趕過來，他打算搬家的時候再過來。反正這邊有林景仁這些人照顧林大海，他那邊還能拖一下子。
隻是林景和不是一個多好的人，他故意讓人告訴林清雅林大海住院了。
“他住院了，關我什麼事情？”林清雅當時直接說了這話，“就算他死了，也不需要我去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