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林清雅要說讓親媽住在原先的家，“其實她不想住在原先的家也可以，住彆的房子啊。又不是沒有地方住，也不用擔心總是睹物思人，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
“媽需要的話，她會說。”章牧清道。
“是不是覺得我婆婆媽媽，優柔寡斷，都不能直接拖著她走？”林清雅問。
“不是。”章牧清道，“這不是你果斷就行的，還是回去看看浩然他們。”
林清雅想到兩個兒子，她的臉色就好上許多。
“隔壁街的，他們抱錯孩子的孩子五六歲的時候換回來。”章牧清道，“換是換回來了，但是孩子還想著以前的家。”
“都是兒子，父母都疼他們。”林清雅道，“要是換成女兒，可能又是另外的景象。”
男孩獲得的疼愛多，他們難免就覺得養父母好。女兒獲得的疼愛少，她們也許還想著自己不是這個家的親生女兒就好了。
“我以前還想著如果我不是我媽的親生女兒就好了。”林清雅道，“也想過，如果我是男孩，我媽一定不可能那樣無視我。”
她媽當年就覺得要靠林景仁那些人給她養老，要人家給她養老，就得對人家好。
林母還曾經當著林清雅的麵說過，還說可惜她生的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聽的次數多了，林清雅也就麻木了。
“那戶人家的孩子能換回來就不錯了。”林清雅道，“早早換回來，不是在孩子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一家孩子讀了大學，一家孩子初中都沒有畢業，會有人不怨嗎？”
林清雅曾經看過這樣的新聞，落到窮人家的孩子初中都沒有畢業就去打工，等身世被揭露出來之後，窮一點的那戶人家還要求兒子要把房子過戶回去。那戶人家還想著他們的親生兒子在富貴人家家裡過得好，名牌大學畢業，各方麵都很優秀。
這一種的，難免讓人覺得是窮一點的人家故意掉包孩子。可那麼多年過去，又沒有監控，根本就無法調查出當年的真相。
抱錯孩子的事情還不隻是一例，有很多的。
林清雅幾乎每一年都能在網上看到幾篇抱錯的報道，那些人去告醫院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二三十年了，孩子的性子都已經定了，未來也就是那樣。
“兩邊還有來往。”章牧清道，“說是當親戚走動。”
“這個說不好，還得看孩子跟誰更親。時間長了，親生父母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跟彆人更親嗎？”林清雅問，“這裡頭還是有問題。”
很多事情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麼簡單，表麵看到的是一捆捆得好好的線，其實內裡一團亂。
“你還關注他們？”林清雅疑惑，前一兩年的事情了吧。
“聽人說的。”章牧清道，“回到家裡，看看孩子，聽媽他們說一說外頭的事情。”
章老太太平時喜歡帶著孫子出去玩，也有跟其他的人八卦聊天。她有時候也在家裡人的麵前說一說，章牧清在章老太太夫妻聊天的時候，他聽到了。
“媽跟街坊鄰居的關係不錯，稍微一有風吹草動，她都知道。”林清雅道，“彆人都喜歡跟她說。”
“確實。”章牧清道，“媽聽過了，也就是在家裡說說，倒是沒在外頭說。”
“都是一些道聽途說的，在家裡說一說還好。在外頭說了，被彆人聽到了，不大好。”林清雅道。
林清雅和章牧清一邊聊一邊走路，章牧清故意轉移話題，他不想妻子總是想著嶽母的那些破事。
當林母再一次回到客廳，她道，“我女兒買的東西比你們大哥買的都多吧。”
“要不這些東西就燉給你一個人吃？”秦芳問。
“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既然大家都一起吃飯了，那就一起吃。”林母道，“你們沒要我的夥食費，我還能跟你們計較這點東西？”
秦芳也覺得他們沒有必要分得太開，他們買的好東西，林母也有吃。他們又沒有把菜藏起來，不讓林母吃。
“有一點，雞腿得給我留著。”林母道。
“好。”秦芳應聲，不過就是雞腿而已。
秦芳看到了雞鴨，雞鴨都很肥，重量也不輕。林清雅每次給林母送東西的時候都特彆舍得，都不是那種看著胖、實則虛的。
被林母那麼一說，秦芳真心覺得林景仁送的東西太少了。
除夕前一天晚上，秦芳還跟她男人說要不要請林景仁過來一起吃飯。
“請啊，當然要請。”林景和道。
“他買的東西都還不如已經跟你們斷親的林清雅多呢。”秦芳道，“他們一大家子過來，那點東西一下子就吃完，我們還得倒貼。”
“一頓飯而已。”林景和道，“彆太小氣，他們每個月都還得送錢過來呢。”
林景和不可能跟他兄長鬨僵，他還怕他哥都不按時把錢送過來。
他們以前在平城的時候，覺得這日子過得還不錯，雖然要付房租，但是手裡頭還有點錢。他們回到榕城之後，工作不好找也就罷了，找到的工作工資也不高。
榕城這邊的親戚朋友多，應酬也多，開銷就大了。
林景和又不能不給那些親戚朋友麵子，人情往來就是一大筆開支。
以前吧，彆人覺得他們在外地，認為他們多半不回來喝喜酒。既然人家沒回來喝喜酒，就不給請柬了，省得人家還要包紅包。請林大海他們也是一個樣，有人過來就成。
當林景和回來了，彆人還會單獨請他吃飯，他總得請回來啊。
“做得好看一點。”林景和道，“我們兄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對我不差的。”
秦芳不覺得林景仁對林景和有多好，可她知道她必須準備好年夜飯。
“本來嘛，應該是當大哥大嫂準備的。”秦芳嘀咕。
“他們沒跟爸住在一起。”林景和道，“當然是由我們來準備。”
“……”秦芳不說話了，她盤算著明天用小一些的盤子。正好她公公以前買了小一些的盤子，他們以前還覺得這些小盤子不好，而現在，秦芳覺得那些小盤子實在是太好用了。
反正那些盤子不是她和林景和買的，而是公公以前買的，大哥大嫂也不能說他們小氣，要怪就怪公公咯。
除夕吃年夜飯的時候，林景仁夫妻看著小盤子的菜，他們心裡沒有一丁點想法是假的。可他們也不能說弟弟弟妹的不是，他們買來的東西少，人家能準備那麼多道已經很不錯。
“盤子小好啊。”林母直接點破，“能一頓吃光，不用留到第二天，不是隔夜的。快，快吃啊，你們不動筷子，一塊兒就沒了。”
“吃。”林大海道 。
“盤子小，能多擺放幾道菜，這也挺好的。”江巧慧道，“弟妹這些菜做得精致啊，是專門學過的嗎？”
江巧慧不可能當麵跟秦芳鬨起來，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公公這邊這幾年一直都是用小盤子，都沒有再用大盤子。
“還以為今年能換大盤子呢。”林母道，“這麼多人……這樣也好，不浪費糧食。”
要是林大海還有工作，且他的身體還好的話，也許他就直接摔碗筷。不對，真要是那樣，他的兒媳婦一定是做大碗大碗的菜。
相比於林大家，章家年夜飯就安靜許多。
小浩然和小浩宇分彆吃一個雞腿，章超凡吃的是鴨腿。
雞沒有第三條腿，章家也沒有另外再殺一隻雞放在桌上，章老太太就這麼分了。
章超凡小的時候比較經常吃雞腿，他們家平時也有吃葷腥，不是隻有到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得這麼好。章超凡看著自己碗裡的大鴨腿，他都想直接把鴨腿放到旁邊。
“奶奶，我這麼大了，不吃鴨腿了。”章超凡道，他感覺隻有小孩子才總是吃雞腿、鴨腿的。
“吃雞腿嗎？”章浩然問，“我們換。”
“不用換，你吃你的。”章超凡沒想著跟弟弟換，他隻是單純地不想吃鴨腿，“奶奶，你們還是讓弟弟吃，弟弟小，要多吃一點。”
章老太太原本還擔心大孫子覺得不公平呢，沒想到大孫子竟然是不想吃鴨腿雞腿。
“你還在讀書，不算大。”章老太太道。
“嬸嬸也在讀書啊。”章超凡沒忘記這一點。
“……”林清雅沒想到這還能跟自己扯上關係來，“我是讀博。”
“讀博也是讀書啊。”章超凡道。
“你還沒有結婚。”林清雅道，“還可以吃雞腿鴨腿。”
“結婚了，不能吃嗎？”章超凡問。
“當然不是，都能吃。”章牧清道，“就是你是家裡三個最小的，多顧著你一點。今天，鴨腿都到你碗裡了，你就吃。等到明年，你不想吃就不吃。”
“嗯，明年彆夾到我碗裡了。”章超凡認為碗裡沒有雞腿鴨腿，這才是長大的象征。
林清雅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吃得津津有味，小兒子正想去抓蝦。
“這麼喜歡吃蝦嗎？”林清雅正準備去剝蝦，章牧清提前一步剝了一個蝦放在小章浩宇的碗裡。
小章浩宇拿著蝦往嘴巴裡塞，他長牙了就喜歡吃這些東西。
前些天，小章浩宇看見魚丸還想著把魚丸塞到嘴裡去。林清雅眼疾手快，她把魚丸給端開，魚丸太大了。
林清雅特意交代李嬸做魚丸的時候得把魚丸切開，怕小孩子一下子整一個都吞進去。把魚丸切開的話，裡麵的餡料就容易露出來，但是為了孩子不被噎著，大人一兩年吃不到好吃的魚丸也不算大事情。
“好吃。”小章浩宇道，“還要。”
“慢點吃。”林清雅道，“沒有跟你搶。”
“媽媽也吃。”小章浩宇道。
章牧清給林清雅剝了一個蝦，要不是父母在，他都能直接把蝦塞到妻子的嘴裡。
由於林家人和林大姑姑斷絕了往來，過年期間宴請客人的時候，大家也都沒有請林大姑姑那邊的人。
林大伯父他們都沒請林大姑姑，林清雅更不可能去請。
如此一來，林大姑姑隻覺得今年過年安靜許多，沒有往常那麼熱鬨。林大姑姑親生父母那邊的兄弟姐妹跟她接觸不多，往來也少，那些人也沒有請林大姑姑去玩去吃飯。
林大姑姑的大兒子羅亮也沒有請她過去，羅亮的嶽父嶽母還特意叮囑讓他彆請那些人來。羅亮的妻子懷孕了，那是頭等大事情，哪裡能讓彆人衝撞了呢。
隻是往常林清雅那邊請客的時候也有叫上羅亮，現在都沒有叫了，羅亮的妻子也有問兩句。
“我媽都不過去了，我們這些當兒女的也不過去。”羅亮道。
“我看不是你們不過去，是人家壓根就沒有請你們。”羅亮的妻子道，“你媽在背後沒少說人家的壞話，人家一直忍著。現在，你大舅小舅他們都沒有請你們，你這個表妹當然順水推舟不請你們。都是林家人，共同進退啊。”
羅亮的妻子還是希望丈夫跟林清雅能多接觸接觸，然而，她的想法顯然不能如願。
“算了，你跟你這個表妹也是沒有緣分的。”羅亮的妻子名字叫邱燕，“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掛你表妹的號，跟她見麵了吧，我說什麼呢？比普通的病人還要不如啊。”
“不去南山醫院，去婦幼醫院也可以。”羅亮道，“菲菲在那邊，菲菲還不錯。”
“是，那是因為菲菲當初讀書的成績不如你妹，你媽沒有多說她。”邱燕道，“不然，要是她的成績好，指不定你們跟這個表妹的關係也彆想好。”
邱燕超級不喜歡她婆婆的，婆婆整天就喜歡說彆人的不是。要她看，她婆婆做得最錯。彆人沒有到她婆婆的跟前，她婆婆都能在那邊叨叨個沒完，非得說彆人這不行那不行的，明明彆人沒有做的事情，婆婆都能說彆人做了。
“不去菲菲那邊也可以啊。”羅亮道。
“舍近求遠，去更遠的醫院嗎？”邱燕道，“醫院那麼大，你兩個表妹也就是一個人而已。就是你媽喜歡連坐。”
“……”羅亮無法反駁，他媽確實如此。
“你媽前一陣子還說你妹輔導過菲菲呢。”邱燕道，“說是菲菲能有現在，也是有你妹的幫助。”
“沒教多少吧。”羅亮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隻知道菲菲以前有去他們家玩過。
“沒教多少也是教，在你媽眼裡，那就是天大的恩情。”邱燕道。
羅亮都不知道怎麼說了，他聽得懂妻子的語氣，妻子就是在反諷。
“不說你媽了，說多了，都要把自己給氣著了。”邱燕道，“你這一段時間都彆過去了，在孩子三歲，哦，不，十歲之前，最好都彆去那邊的宅子。”
“不去，不去。”羅亮已經沒有了一個孩子，他不能再沒有第二個孩子。第二個孩子真要是沒了，他這一段婚姻也持續不下去。
羅亮之前就隻能當上門女婿，要是離婚了，他未必就能找到更好的妻子。他的嶽父嶽母雖然不喜歡他過去親媽那邊，但是他們也沒有過多打罵他，要知道彆的上門女婿受的委屈更多，他這都算好的。
林大海家，林母過年後去串門子了，有好幾天都沒有在家裡。但就是這幾天，林大海從床鋪上摔下來，沒有人發現，他就被凍了好一會兒，他的情況更加嚴重，現在是連走路都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