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社的工作不會因一位演員的死亡就止步不前。
野木芽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隻是下屬們擔心他被這件事影響,之後需要他采訪的事全部推了。
已經在辦公桌上坐的腰酸背痛的野木芽:“……”
實在推不掉的事就由秘書代為出麵,然後給他彙報結果。
今天他進來時還提著一盒精致的點心,放在了野木芽的辦公桌上。
“這是……?”
“井下先生特意拖我帶給您的。”秘書名為木原島, 戴著眼鏡, 笑起來一副靦腆的樣子。
井下是今天要采訪的人, 身份是名議員,也是野木芽眾多追求者之一。
“下次這種東西直接丟了就好。”
青年將略長的發在腦後紮了個小辮,哪怕工作了一天也還是那副光風霽月的樣子。
倒不是野木芽無情,
隻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他掌握著不少政府官員的事, 其中當然也有一爆出來就會讓他們跌落高位的消息。
現在正是議員選拔時期, 他很難不去懷疑這位議員的真實目的。
“好吧。”
木原島似有不忍, 又忍不住說了句:
“其實我覺得井下先生人還是不錯的。”
野木芽眉頭一皺, 將手裡的鋼筆合上, 然後抬眼看著自己的下屬:
“什麼時候工作時間允許你談論這樣的事了?”
木原島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界, 急忙鞠了好幾個躬道歉。
在新聞社成立初期他就跟著野木芽,兩人還算熟悉, 加之工作效率高、人也細心。
野木芽也就沒計較這件事,隻是在他彙報完工作出去前,提醒道:
“彆忘了新聞工作者的初心。”
木原島愣了一下, 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最後裝作沒聽懂般點了點頭。
能幫采訪之人送禮說好話,顯然是收了賄賂。
現在是簡單的幫忙追人,但之後呢?
要是有人提議幫忙隱藏事實或是報道假新聞。
那就徹底觸碰底線了。
野木芽起身拿起那盒點心,本來手已經挪到了垃圾桶上方,想到了什麼後,還是放在了辦公桌上。
距話劇演員被殺已經過了三天, 那位殺手少年卻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野木芽卻並不著急。
他能看出來,那條圍巾對少年來說確實有些負擔,所以他遲早會找過來的。
沒什麼意外時新聞社一直都是六點下班。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社員全部走光後將自己裹成了個球的野木芽慢悠悠的出來。
剛走到樓梯拐角就看到了右手提著袋子,正麵無表情盯著路燈看的織田作之助。
少年還是穿的很單薄,一件灰色襯衫上隨意套著外套,仿佛感覺不到周邊的溫度似的。
野木芽輕歎一口氣,把自己新買的圍巾摘下來又套到了少年的脖子:
“你不冷嗎?”
青年和初見時無異的態度讓織田作之助愣了一下。
當殺手這麼久了,他不是沒和普通人打過交道。
大部分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後都會嚇的要死,生怕下一刻被子彈穿頭的就是他們。
哪怕他解釋自己並沒有殺人的嗜好,這對他來說隻是維持溫飽的工作。
那些人還是怕到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咒罵和詛咒是他聽到過最多的東西。
因此他也做好了野木芽會這樣的準備。
他甚至以為青年會給辦公室附近安排幾個警察,隻等他自投羅網後送進監獄。
各式各樣的結果他都想過,唯獨沒想到會是暖又軟的圍巾。
“我不冷。”
反應過來的織田作之助抿了抿下唇,把尚且帶著溫度的圍巾摘下和手裡的袋子一並遞了過去。
“這是你的東西。”
野木芽伸手,卻隻接過了袋子,順便還碰了碰他的手指——
涼的要命。
根本不是不冷,而是因為凍麻木了吧?
野木芽像個憂心的老父親對係統說:【這樣會得關節炎的吧?】
係統諷刺道:【放心,人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你得了他都不會。】
野木芽:【……】
說的好像誰沒被專業訓練過一樣!
就算他還是獵犬時,也會根據氣溫增添衣物啊!
織田作之助眉頭輕蹙,
他本來是想趁夜晚遛進野木芽辦公室把圍巾放回去的,但是覺得那樣好像有些不妥,糾結了後還是交到了野木芽手上。
但沒想到,還了一條,又留下了一條。
他覺得有些麻煩——
野木芽是他絕對不想靠得太近的那類人。
和個火球一樣,他戴過的圍巾是暖的,連手心也很燙。
算了,這條今晚放辦公室吧。
“那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做好了決定的織田作之助頭也不回地準備離開。
“等等——”
野木芽伸手準備將人拉住,卻被躲開了觸碰。
他也不覺得尷尬,笑著問:
“要一起吃頓飯嗎?”
織田作之助拒絕的話還沒開口,就被打斷:
“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錯的壽喜燒店,因為量太多了一個人吃不完所以很少去吃。”
比少年個子要高一頭的野木芽雙手合十,明明是副求人的姿態卻是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所以和我一起去試試吧?”
織田作之助:“……”
他其實可以一走了之,按照青年的身體素質是絕對追不上自己的。
“好吧。”
沒吃過壽喜燒的嘴卻比腦子更快一步答應了下來。
三十分鐘後,壽喜燒店內。
牛肉的香氣和濃鬱的湯底交織在一起騰成出的白霧在包間裡飄蕩,
房間內很暖,織田作之助卻坐的有些僵硬。
明明剛開始坐下時還是舒適的,但沒過一會,隨著熱氣的擴散,總是冰涼的腳和手漸漸回溫。
一股痛又癢的感覺就在指關節擴散開。
他很熟悉這種感覺,每個冬日即將結束,氣溫開始逐漸回暖時,手關節處都會這樣。
很影響他扣扳機,所以初春他也很少接單子。
“怎麼了?”
注意到他情緒變化的野木芽問。
“沒事。”
織田作之助搖頭,然後不自覺地用右手扣了扣左手食指。
野木芽自然注意到了這點,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少年的手很糙,
再加上冬日的冷空氣將人皮膚凍的龜裂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之前才沒發現。
原來,織田作之助手上長滿了凍瘡。
索性暫時隻是腫了起來,還沒到最嚴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