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青年沉默了一會,在那雙澄澈的茶褐色眸子注視下,無奈地說:
“好。”
今天的晚餐是織田作之助負責的。
雖然曾經獨居過那麼長時間,但他沒有絲毫做飯天賦,到現在也隻是會熬粥罷了。
但野木芽對自家崽子有濾鏡,心裡已經給係統誇上了:
【稠度剛好,味道也很棒。】
係統:【……】
它是沒喝過粥,但並不代表蠢好嗎!
不就是把米和水放鍋裡的事,有什麼好誇的?
連個菜都沒有炒。
自己係統裡可是存了世界所有美食食譜的!
彆的宿主都靠這些知識成為米其林大廚了,也就野木芽翻都不翻一下。
野木芽並不清楚係統的怨氣,因為織田作之助此刻正在和他商量:
“太宰治發燒到已經意識混亂了,我問不出他家在那裡。”
“所以可以讓他住一段時間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自家崽子馬上就能有人生重要的朋友了。
雖然這個人是太宰治,但野木芽也還是開心的。
“叫醫生來看了嗎?”
野木芽溫柔的笑笑,默許了下來。
“叫是叫了。”
織田作之助眉頭皺起,
“但是太宰治堅決拒絕打針,說是太痛了。”
“而且還說藥太苦了。”
可以,這很太宰治。
家長當久了,以前聽到這種消息野木芽頂多覺得無奈,現在還伴有絲火氣。
成年人的怒氣是小孩子無法招架的。
飯後,野木芽將藥片磨成了粉和進了水裡硬是給太宰治灌了進去。
苦的幼童眼淚大滴大滴流下,好幾滴都砸在了他手臂上。
野木芽深吸一口氣努力不心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
“明天要是不喝藥還會是這樣。”
明明燒的這麼嚴重,但還是不妨礙小太宰治作。
他雙手捂著喉嚨在榻榻米上打滾,一副要被苦失語的樣子,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
見終於說動了他,野木芽輕呼一口氣,把握著的掌心攤開伸了過去。
太宰治跪坐著,疑惑的歪了歪頭。
看來還沒吃過糖。
野木芽垂眸把亮晶晶的糖紙拆開,糖果塞進了他的嘴裡。
這麼多天了,這雙鳶色眸子終於有了光。
淚水和眼底的驚喜一起閃爍著,像隻得了好處的貓咪。
高燒多少影響到了點他的腦子,
小小的孩子手腳並用爬了過來,還想掰開野木芽另一隻手。
“抱歉,沒有了。”
野木芽順著他的力道攤開了手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
他和織田作之助對甜食都沒什麼興趣,這顆糖還是今天雪乃給的。
太宰治白嫩的臉頰被糖果撐的鼓起,腦袋不開心的垂了下來。
一時間,這個簡陋的房間裡隻有牙齒和糖碰撞時發出的“嗑嗒”聲。
青年想了想,最後從客廳拿來了個橘子。
冬天本來就是吃橘子的時節,這可以說是他屋內常備的東西。
一顆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橙色水果塞進了幼童小小的手掌裡:
“先拿這個湊合一下吧。”
太宰治好奇的聞了聞,然後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就早早休息吧。”
野木芽一直走到了房門口,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般猛然回頭:
“對了,記得刷牙!”
太宰治:“……”
和這邊的孩子談完,野木芽又去了織田作之助的房間。
看得出來,他是真喜歡夏目漱石這本書,今天又從上卷開始了。
見青年進來,他也並不驚訝,反而熟稔的往裡挪了挪,給野木芽留出床的一半。
受不了一點涼的野木芽毫不客氣地鑽進了被暖的熱乎乎的被窩。
想想自己經常到後半夜還經常是冰的腳,忍不住在心裡感歎——
果然,孩子的體溫要更高一點啊。
“你肩膀還痛嗎?”
織田作之助有些擔憂地問。
野木芽滿臉悲憤的點頭,然後給係統說:
【下個世界,能不能給個沒什麼問題的身體!?】
雖然他確實不討厭疼痛,但肩膀的問題實在太磨人了。
還不如上個世界身體潰爛呢。
係統帥來了個貓貓傲嬌的表情包:
【要是這個世界不扣工資,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
【成交!】
織田作之助將書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頭,跪在了野木芽後麵,幫他摁了起來:
“這樣會不會好點?”
少年殺手的手勁很大,按摩起來確實很舒服。
但也確實暴殄天物……
寫書、拿槍,哪個不比這個有意義?
野木芽想了想,還是決定之後好好鍛煉一下。
一大一小在這個暖調橘的房間裡十分和諧.
不知過去了多久,野木芽揚起了臉和他身後的織田作之助對視:
“說說看為什麼要留下太宰治吧?”
雖然這確實是他希望的結果,但原因還是需要了解一下。
青年一直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一個最好的家長。
織田作之助指尖頓了一下。
“有什麼直接和我說就好了。”
野木芽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的手都有繭,但形成的原因卻截然不同。
織田作之助是因為常年握槍,野木芽確實因為握筆。
如果不是那次買便當,兩人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真的能做到相互理解嗎?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然後坐在了野木芽旁邊,一字一頓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其實今天早上,我是想殺了那個孩子的。”
野木芽毫不驚訝。
不管怎麼說自家崽以前也是個殺手,有人闖進了他的領地,自然會想把人趕走。
自己選擇養他,就已經做好了他和彆人不同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