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我們去哪?怎麼這麼急?”
眼見已經走過了三四家店鋪,身後也沒傳來熟悉的聲音,謝蘊的腳步這才慢下來,她心裡頗有些無奈,這叫什麼運氣,大周這麼大,她竟然能在這裡遇見那位婦人,對方想必是無心的,可她卻著實是被追的抱頭鼠竄。
可再怎麼兵荒馬亂,她也不能讓殷稷看見那個人。
有些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忽然有些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吧。”
殷稷直覺她沒說實話,謝蘊自小便端莊穩重,絕不可能因為肚子餓了就不顧身份儀態將他強拉出百寶閣,尤其是還這般急促,看著……倒像是在躲避什麼十分不想見的人。
他越想越有可能,可一船的人都是故交,說不得哪些就是拜高踩低的小人,她不願意見也正常。
殷稷想著眼神暗了一下,決定一回船就寫封信催一催薛京,他不能再看著謝蘊這麼低人一等了,他要儘快把她該有的東西還給她,不管用什麼手段。
麵上他卻十分配合:“你想吃什麼?”
謝蘊隻是隨口說的,哪裡有什麼想吃的,怔了好一會兒都沒開口,殷稷隻得給她遞了個台階:“聽說這邊有種酒叫綠豆燒,咱們既然來了就去嘗嘗,如何?”
謝蘊自然點頭,眼下不管是吃什麼喝什麼,她都隻是想找個合情合理的借口離百寶閣遠一些。
綠豆燒是彭城名酒,周遭的酒樓都有售賣,兩人就近進了一家,隻是夜市熱鬨,樓上雅間早就被富商豪紳占了,其中必然是有龍船上的人,殷稷但凡開口就會有人讓出來。
可他今日不想提自己的身份,就想這麼和謝蘊泯然眾人,所以隻是選了角落裡的一張小桌子。
六年前他所設想的生活便如同今日一般,他那時候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皇帝,隻以為自己會科舉,做個小官,每日裡放衙回來就同謝蘊一起說說話,說一說衙門裡的趣事,也聽一聽謝蘊這一天做了什麼,遇見什麼熱鬨的日子就這般並肩在街上走一走,累了就在哪家店裡歇歇腳,吃一些謝蘊喜歡的東西。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他們應該過的就是那種日子吧。
如果自己能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他們應該也會過得比現在要好……真的是白白浪費了四年。
他忍不住看了謝蘊一眼,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帶著幾分補償似的一下一下揉捏他的指腹。
謝蘊瞪了他一眼:“大庭廣眾的,十三爺自重。”
殷稷悶悶地笑,手卻就是不鬆開,哪怕被謝蘊暗中掐了兩把,疼的齜牙咧嘴,也仍舊死皮賴臉的抓著。
好在店小二很快送了酒菜過來,謝蘊這才得以解脫。
她悶頭吃飯,殷稷卻不依不饒,總在桌子底下逗弄她,氣得謝蘊咬牙切齒,忍無可忍之下抬腳狠狠踩在了他腳趾上。
殷稷疼得額角一跳,強忍著沒有叫出來,好一會兒才習慣了那陣疼。
他大約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過火才會讓謝蘊如此,琢磨著做點什麼好讓她消消氣,冷不丁聽見外頭有人在叫賣花卉,當即來了興致,起身就要走。
可就在這檔口,謝蘊卻一眼瞧見了那婦人抬腳進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