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白沒能聽明白:“什麼意思?”
“王家要的隻是特定的幾個人死,如此才能將矛頭對準殷稷,可若是死的不隻他們呢?若是連皇上都遇刺了呢?”
“皇上遇刺……有人要刺殺皇上?誰?”
謝蘊沒再開口,隻抬眼靜靜看著他,鐘白在這份冷靜的有些懾人的目光裡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嗓音不自覺發顫:“你是說……我們?”
“是。”
“可是皇上他已經……”
“沒關係,隻要聲勢鬨出來就好,皇上的確傷重了,不是嗎?”
鐘白有些憂慮:“可是這個消息我們一直捂著,就是怕一旦傳出去情況會更糟糕,你也看見了他們不安分,萬一他們趁機……”
“那就不給他們機會。”
“怎麼不給他們機會?他們也不會聽……”
他話音一頓,陡然想起來謝蘊剛才說過的話,她說還要多殺一些人,他生出一些不好的預感來:“你剛才說還要殺人,殺誰?”
“你說呢?”
鐘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抖著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謝蘊慢慢走過來,抬手將一根壓了下去:“不患寡而患不均,四大世家都出事,彼此之間不會有嫌隙,可如果有一家全身而退了呢?”
鐘白喉嚨有些乾澀,他咳了好幾聲才開口:“哪一家合適?”
“我是很想要王家成為眾矢之的,好報我被利用之仇的,”謝蘊歎了口氣,“可惜王三這時候應該已經受傷了,那就荀家吧,這兩家狼狽為奸,總會比旁人多知道一些,再加上荀家還有個太後有個晉王……狗咬狗的話,應該能撐一陣子。”
“會不會太明顯了?”
謝蘊低笑了一聲:“人心這東西啊……放心吧,就算知道荀家可能被人設計了,他們也不會放過它的,隻管去做。”
鐘白已經有些無法思考,甚至不知道謝蘊說的是不是對的,可此時此刻卻已經容不得他後退。
“我這就去安排。”
他轉身就走——
“千萬要保護好荀家人。”
謝蘊輕輕囑咐了一句,鐘白頓了頓,還來不及思考這話的用意已經先答應了下來。
腳步聲很快遠去。
謝蘊強撐的冷靜這才土崩瓦解,她靠在床頭臉上逐漸露出痛苦來,好像又疼了一些,也不知道等風平浪靜之後,她還有沒有機會去看大夫……
她靠在床頭,意識逐漸昏沉,手卻緊緊抓住了袖子裡的東西,其實剛才她沒有和鐘白說實話,若是龍船上的這些掌權人當真死了,那這場混亂自然會持續很久,久到足以讓他們回京。
可一旦鐘白的人失手,情況就會變得十分糟糕。
這些人大都和她一般自小被教導的是家族榮辱,而不是個人生死,所以哪怕自己險死還生,冷靜下來之後他們也仍舊可能放下個人恩怨,共謀大計。
那時候不止她們所設想的狗咬狗的情形不會出現,鐘白所言的萬一也會發生。
那是最糟糕的情況,她盼著不會走到那一步,可一旦真的發生了……
她更緊地攥住了袖子裡的東西,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如果當真蒼天不憐,那世家的事,就讓世家自己解決吧……
外頭越發混亂起來,聽在謝蘊耳朵裡卻隻覺模糊縹緲,不見半分真切,仿佛她靈魂已經遊離於身體,飄蕩於黃泉。
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卻將她硬生生拽了回去。
鐘白滿臉焦急:“謝姑娘,事情我沒有辦好,他們身邊都有高手,禁軍不是對手,我怕他們死在那裡會被人發現身份,再牽扯上皇上,所以我們退下來了,對不起,我……”
還是來了,真是連片刻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謝蘊心裡歎了口氣,緩了一會兒才開口,聲音裡卻滿是安撫:“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數百年積累,怎麼可能沒有保命的手段,是我思慮不周了。”新筆趣閣小說
鐘白羞愧難當,明明自己是個男人,現在卻隻能靠謝蘊,偏偏對方吩咐的事他還沒有做好。
“我太沒用了。”
謝蘊搖了下頭:“找個機會把用過的人送出去避一避,我知道你能派出去必定是親信,可現在容不得半分冒險,任何可能牽扯上殷稷的人,都不能讓他有機會開口。”
鐘白忙不迭點頭:“我立刻安排。”
“薛京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