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 昏暗的天牢裡,蕭懿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提著燈籠,順著陰暗狹長的長廊往前走,雖然牆壁上掛著火把,可這地方的黑暗仿佛格外濃稠一樣,火把怎麼都照不亮,她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小心,冷不丁旁邊牢房裡有人吼了一聲,她被嚇得尖叫一聲,險些摔了手裡的食盒。 那犯人桀桀怪笑起來。 蕭懿驚魂未定,也不敢再耽擱,腳下飛快地往前走,也不知道在這種地方漢文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她越想越著急,原本很長的路竟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漢文?!” 看見那道熟悉的影子出現在牢房裡,蕭懿連忙上前隔著欄杆看向他,“你怎麼樣了?” 宋漢文腿上有傷,進了這地方又一直擔驚受怕,冷不丁看見蕭懿他激動得熱淚盈眶,連滾帶爬地湊了過來:“娘,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會救我,我什麼時候能出去?這地方不是人呆地,你快帶我走吧。” 蕭懿又悲痛又愧疚:“對不起漢文,娘救不了你,娘進宮去求過皇上了,可是他不肯放過你……” 宋漢文一愣,隨即抗拒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他親娘嗎?你的話他怎麼可能不聽呢?” 他一把抓住蕭懿的肩膀,瘋狂晃動,“娘,你再去求求他,你好好求求他好不好……” 蕭懿心疼得厲害,忍著他抓出來的生疼耐心安撫:“能做的娘都做了,他說你殺了鐘白,要你償命,娘實在是沒辦法了……” 鐘白? 宋漢文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卻也完全顧不上了,他隻知道自己不能死,他才剛救了蕭敕,剛要有大好前程,怎麼能就這麼被斬首呢? “你還有辦法,”他緊緊抓著蕭懿的肩膀,眼底迸發出懾人的精光,“你還可以拿命去逼他,你是他的親娘,他絕對不可能為了個外人看著你死的。” 蕭懿有一瞬間的耳鳴,她震驚地看了過去:“漢文,你在說什麼?” 宋漢文卻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哪裡說得不對:“我說讓你拿命去逼他!你放心,這招一定好使,隻要你把刀往脖子上一架,他一定會就範,他不敢讓你死的,娘,你現在就進宮,你現在就去用這招。” 蕭懿卻站在原地沒動彈,仿佛被這句話驚呆了。 她從未想過會從宋漢文嘴裡聽見這種話。 “你瘋了?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 “能有什麼後果?”宋漢文見她像是不肯答應的樣子,神情有些急躁,“我就是讓你嚇唬嚇唬他,又沒真的讓你去死。” 他死死摳著蕭懿的肩膀,現在這個女人是他唯一的活路,他絕對不能放過,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她為自己辦事。 “娘,你彆擔心,我都看出來了,那天弱冠禮上,我一見他就知道他很在意你,你放心,他真的不會讓你受傷的,你隻要割破一層皮他一定就什麼都不敢說了,你肯定能救我的。” 割破一層皮?這豈是那麼好控製的?萬一失手…… 蕭懿被氣得哆嗦,她頭一回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的教導出了錯,這是為人子能說出來的話嗎? 她雖然不是宋漢文的親娘,可對他是掏心掏肺的好,若是真到了以命換命的地步她也不會舍不得自己,可是現在還遠沒有走到那一步啊。 濃濃的失望瞬間湧上心頭。 “漢文,你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你明明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保護母親,怎麼長大了就變成這幅樣子了?” “什麼樣子?” 麵對蕭懿的質問,宋漢文毫不羞愧,甚至有些憤怒,他指著自己腿上那刀割出來的傷口,抖著手質問蕭懿,“你看見了嗎?看見這傷了嗎?我受著傷被關在這種地方,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蕭懿這才注意到他受傷了,心下一軟,暫時將剛才的不滿都拋在了腦後,蹲下身去檢查他的傷口,好在那傷隻是看著厲害,其實並不深。 她來的路上擔心宋漢文會被動刑,特意帶了金瘡藥,此時正好拿出來給他用上,可這樣的小傷口,宋漢文卻殺豬似的叫喚了起來,腿抖來抖去,剛撒上的藥粉瞬間都掉了下來。 蕭懿十分心疼,他們如今不複當年,家境已經不富裕了,這樣一瓶藥要花不少銀子才能買到,竟然就這麼被糟蹋了。 她不得不開口:“不要亂動,不然藥就白上了。” 宋漢文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可藥粉再撒下的時候,他卻又是狠狠一抖,不止弄撒了藥粉,還將蕭懿也碰倒在了地上。 蕭懿這一天心力交瘁,見他這般不省心,難得發作了一回:“漢文你怎麼回事?以前明明不怕疼的,今天怎麼這麼能鬨騰?” 宋漢文抱著腿正心疼自己,冷不丁聽見蕭懿的質問,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我什麼時候不怕疼了?我一直就很怕疼。” 蕭懿愣住,宋漢文很怕疼嗎? 她有些恍惚,慢慢反應過來,宋漢文確實怕疼,當初在蘇州被人打了的時候,他養的時間比傷更重的宋平都久。 可若是宋漢文這麼怕疼,那她記憶裡的那個不怕疼的孩子,那個一身傷還要安慰她的孩子…… 她突兀地想起了另一件事,在那座乾元宮裡,殷稷明明以為她是蕭家派去的殺手,可在遇見危險時,寧肯將自己暴露在攻擊之下也選擇了保護她。 但那麼重的一拳落在殷稷身上,她卻連問都沒問一句。 心口有些不舒服,蕭懿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偏心,那個孩子就在自己麵前,她怎麼就滿腦子都是宋漢文,一句話都沒問他呢? 他那傷還是為了保護她才受的,就算是個陌生人,她也不該這麼冷漠…… 她情緒複雜,可現在想去看他也回不去了……待會請那位送她出宮的大人捎句話給殷稷吧。</p>
她心裡歎了一聲,冷不丁肩膀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