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祁硯略有些緊張的呼喚響起,殷稷動了動手指,勉強睜開眼睛:“朕在聽,你說。” 祁硯和趙倉滿周堯等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歎了口氣,原本看皇帝今天臉色不錯,還以為他會精神一些,沒想到還是這麼懶散的樣子,甚至險些在朝會上睡過去。 可幾人也不敢對皇帝太過苛責,畢竟他政務上沒有出過錯,雖然如今的朝堂再不似三年前那般可暢所欲言,但也做到了百花齊放,寒門士族也達到了平衡,政通人和,海晏河清,即便皇帝懶散些,他們也仍舊該慶幸。 “臣等幾人商議過,北上伐賊與駐守邊境不可相提並論,其耗費軍資,兵卒不在少數,且朝中並無良將,怕是難以擔負此等重任,所以臣等請皇上三思。” 殷稷歪著頭靠在龍椅上,修長的食指一下一下敲打著臉側:“你們……是要朕忍下這奇恥大辱?” 眾人一慌,連忙俯身請罪:“臣等不敢。” 周堯連忙表忠心:“皇上若是要打,臣立刻摘了這官帽去做馬前卒。” 武將們紛紛開口說願北上,襯得文臣頗有些尷尬,好在殷稷今天心情的確不錯,抬手一擺,一副並不打算計較的樣子:“行了,把你們都遣出去了,這京城誰來守衛?” 他抬了抬手,玉春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後半句話殷稷這才說出來:“今日隻是告訴你們一聲,朕要北伐,中書省拿個章程出來吧,若你們覺得不妥,朕也會給你們機會,說服朕的。” 祁硯心神一鬆,滿朝文武也都跟著吐了口氣,紛紛山呼聖明,可祁硯有片刻,還是朝著殷稷追了上去,北伐之事實在是弊大於利,為一時之氣不值得,而且他還聽說了一個消息,有必要告訴殷稷一聲。 “皇上請留步。” 殷稷已經上了鑾駕,正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聽見他的聲音便抬了抬指尖,玉春會意,連忙將祁硯請了上去,君臣同乘鑾駕,也算是一段佳話,可祁硯並沒覺得榮幸,本想開門見山提起自己的想法,卻不想話剛到嘴邊,就看見了殷稷下巴上的牙印。 他頓時愣住了,那牙印不深,方才朝堂上又隔著台階,朝臣都沒有察覺,此時兩人近在咫尺,祁硯才看出來,卻有些難以相信,殷稷這是對旁人動了心? 可前幾天他還言之鑿鑿的說,假的就是假的,他不會認錯,這才過去幾天? 莫非是…… 他指尖驟然攥緊,眼底也在一瞬間閃過亮光,隻是很快那情緒就被他遮掩了下去,他得想辦法去一趟乾元宮確認。 “祁卿追上來,就是為了走神?” 殷稷淡淡開口,打斷了祁硯翻湧的思緒。 “不敢,”他連忙低下頭,“臣是聽說了一樁隱情,所以特來稟報皇上。” “隱情?” 殷稷抬手揉了揉發脹的額角,語氣有些含糊,“說來聽聽。” 他心裡隱隱有了猜測,看向祁硯的目光多了幾分打量,片刻後祁硯皺著眉頭開了口:“臣聽說,北周之主,乃是三年前作亂逃逸的齊王,倘若當真是他,此次北伐,將會變成一場兄弟鬩牆的笑話,而且此舉太過勞民傷財,與民生有礙,所以臣鬥膽,請皇上三思。” 殷稷輕哂一聲,祁硯說的竟然真的是這個消息,他這個副相,還真是耳目靈通。 也罷,隻是—— “你以為朕是憎恨楚鎮謀逆,才對他窮追不舍的?” 他不會將先皇遺詔的事情宣之於口,但不能放過楚鎮的理由,就和當初不能放過那七千被抓的叛軍一樣,這群人都知道先皇遺詔,自以為承天授命,一旦讓他們活著,戰亂將永不止休。 “祁卿,斬草除根,方絕後患,此事不必再議。” 祁硯沉默下去,他知道沒那麼容易說服皇帝,可也沒想到他態度會如此堅決,他明明知道一旦發生戰爭,不管理由多麼站得住腳,受苦的都是百姓。 他歎了口氣,心裡對皇帝的一意孤行很是失望,可到底也沒再開口,過猶不及,徐徐圖之吧。 他轉而說起了今年的進士安置,今年開春朝廷選拔了一批頗有實乾胸襟的人才,隻是眼下還沒有做出妥善安置,此事本該是吏部處理,可他身在副相之位,難免要多看顧些。 殷稷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偶爾才給出幾分回應,眼見乾元宮到了才擺了擺手:“朕會選個時間,傳召你和吏部詳議的,退下吧。” 祁硯卻仍舊跟著進了乾元宮:“臣還有一件事想求皇上恩典。” 殷稷瞥了他一眼,是他的錯覺嗎?今天的祁硯好生囉嗦。 “說。” 祁硯張了張嘴,正要隨口扯一件事情出來,就瞧見一道十分熟悉的影子自殿內走出來,他心神一蕩,思緒瞬間空了,原來是她。 他記得之前是見過這位姑娘的,也是在這乾元宮裡頭,當時他就險些認錯了人,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有幾分靈犀的…… “恭迎皇上回宮。” 謝蘊屈膝一禮,殷稷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來:“這是做什麼?下了床榻就不……嘶。” “彆亂說話。” 謝蘊低聲嗬斥他一句,麵上倒是隻做尋常宮人模樣,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聲音仍舊壓得很低:“都說了現在不是認身份的時候,蔡公公我都沒說呢,你不要亂講。” 殷稷垂眼看了看被踩癟的鞋尖,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壓下了這一早朝積攢下的惦記,板著臉進了主殿:“祁硯,進來說吧。” 祁硯恍然回神,眼見那道倩影去端了茶水來,這才抬腳進了內殿:“臣是想說秋耕之事……” 眼見謝蘊將茶水端過來,他連忙抬手去接,卻在慌亂中碰翻了杯盞,茶水頓時潑濕了他半邊衣衫。 “對不住了大人。” 謝蘊</p>
連忙掏出帕子去擦,祁硯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