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福晉心裡當下就咯噔了下,猶豫片刻,不知該不該坐,還是四福晉給她使了眼色,她才在繡墩上虛坐了下來。
“論理你進門這麼多年,本宮也不該挑剔你了,”德妃捧著掐絲琺琅的茶盅,神色淡淡,“隻是最近外麵鬨得實在不像話,本宮這才不得不說。”
“臣妾聆聽娘娘教訓。”
福晉恭順地說道。
她對德妃的刻薄,已經從一開始的不滿,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了,早些年她不是沒嘗試過討好德妃,但德妃厭惡的是四阿哥,隻要她是四福晉,德妃就不可能喜歡她。
故而福晉索性放棄了這個念頭。
而德妃見這個兒媳婦越發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心裡就越發來氣,她嘭地一聲將茶盞擱下,道:“如今外麵都在傳老四寵愛今年賞賜下去的耿氏,有沒有這回事?”
“王爺寵耿氏是有的,但臣妾以為並沒有可指摘之處。。”
福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尋常一個寵妾罷了,這有什麼,滿京城多少人家都是如此,旁的不說,就是當今聖上不也是如此。
十四福晉一聽這話,心裡就暗道不好。
德妃母可不就等著抓住把柄質問四嫂呢,四嫂還這麼頂上去,這今兒個怕是又要挨罰了!
果然。
德妃當下拉下了臉來,“老四是個糊塗的,見了耿氏年輕貌美一時喜歡也是有的,你作為福晉的,不勸著哄著,怎麼任由他去?虧得外麵還說你賢良淑德,本宮看你卻是個糊塗東西!”
她剛要發威,讓四福晉好生吃一番苦頭。
四福晉也做好了今兒個怎麼也得吃點兒苦才能出去的準備,沒曾想,陳姑姑走了進來,附耳在德妃身旁不知說了什麼。
德妃臉上變了變,手中的帕子攥緊了又鬆,“請她進來。”
四福晉心裡疑惑,等瞧見來人時,心裡了然。
齊嬤嬤對德妃屈了屈膝,德妃不敢拿大,齊嬤嬤畢竟是太後身旁的老人,不看僧麵看佛麵,怎麼也得給幾分薄麵,“嬤嬤怎麼來了?可是太後娘娘有什麼吩咐?”
齊嬤嬤隻當沒看見四福晉的窘態,笑道:“太後娘娘打發奴婢來給四福晉跟十四福晉送東西,先前太後娘娘開了庫房,就尋出了好些沒戴過的首飾,原本想賞給四福晉、十四福晉,不想今日一時高興就給忘了,這不,剛剛想起,就把奴婢打發出來送禮了。”
齊嬤嬤示意宮女把匣子捧到四福晉跟十四福晉跟前。
四福晉是一對金點翠鳳簪,十四福晉是一對金鑲珠寶鬆鼠簪,做工小巧精致。
十四福晉見了不由得誇讚,“當真是好手藝,倒是我們又偏了皇祖母的好東西。”
四福晉對這份禮物高興之餘又不禁心裡一暖,衝慈安宮的方向行了行禮。
齊嬤嬤麵上一團和氣,“太後娘娘常說你們孝順,這些首飾不賞你們還賞賜誰呢。”
孝順兩個字壓下來。
德妃先前發作四福晉的念頭就不得不壓回去了,太後前腳剛誇人孝順,後腳她就罰人,這怎麼著?她要跟太後對著乾不成。
“太後真是慈愛。”德妃擠出這麼一句話。
齊嬤嬤便知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她也不在這裡礙眼,直接告辭了。
齊嬤嬤一走,德妃就沒好臉色了,讓人取了給十四阿哥做的兩身衣裳並一雙鞋子,囑托了十四福晉好生照顧十四阿哥,就把人都打發走了。
這不對比還好,一對比越發襯托的四阿哥、四福晉這對夫妻不得寵。
十四福晉臉皮薄,出皇宮的時候臉還是紅的,衝四福晉行了禮,含糊道:“四嫂您彆往心裡去。”
“說什麼呢,快上車吧,一家子那麼多事可都等著咱們去料理。”
四福晉說道。
十四福晉這才誒了一聲,就著丫鬟的手上了金黃垂幨的朱輪車。
四福晉也上了馬車,隻覺得渾身都舒坦了不少。
圓福心疼地給四福晉倒了杯茶,“福晉受委屈了。”
“這有什麼。”四福晉喝了口茶,“今兒個隻不過是被說幾句罷了,我早預想娘娘會提起耿氏的事,不想太後會派人來,倒是幫我解脫了這事。”
這事既然提起,之後就不能再提了。
德妃就算要教訓兒媳婦,也不是能隨心所欲的,不然一個不慈的名聲扣上去,便是德妃有兩個成年阿哥,在皇上跟前也沒臉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