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提筆寫了信, 打發人送了回去。
蘇培盛等人戰戰兢兢,生怕四阿哥還在惱怒,但四阿哥哪裡有這閒工夫。
暢春園這邊雖然在外, 可園子裡膳房的廚藝也不過爾爾。
皇阿瑪這幾日的身體又不太好,他尋思著要不將家裡帶來的一些吃食孝敬上去,順便分給兄弟們一些,也算是做個人情。
四阿哥已經過了會為一件事耿耿於懷多年的時候了。
現在的他, 不喜歡的人, 便不勉強自己。
四福晉心思多,四阿哥能忍, 但她這種把四阿哥當成傻瓜一樣糊弄的行為,徹底地讓四阿哥從心裡厭惡了她。
既然不想養,那就彆養。
橫豎弘曆養在鈕鈷祿氏膝下, 最差也就是上輩子那樣子罷了。
四福晉收到信後,唇角就一直揚起, 壓都壓不住。
“福晉這回可稱心如意了。”禾喜屈了屈膝,歪著頭道:“恭喜福晉,賀喜福晉。”
四福晉折起信來, “也沒什麼好恭喜的, 實話說,要是弘暉這會子還在, 什麼鈕鈷祿氏耿氏我都不放在眼裡。”
門口要打起簾子的圓福聽見這話,神色微變。
簾子搭在門框上,發出啪嗒的一聲聲響。
“誰?”福晉沉聲,手拍在信封上站起身來。
“福晉,是奴婢。”圓福手裡端著紅漆的托盤進來,“藥已經煮好了, 正適合入口。”
她端著托盤到四福晉跟前,站在腳踏旁,雙手捧起藥碗放在桌上。
“嗯。”
四福晉點了下頭,她看了下圓福,“辛苦你了。”
“這都是奴婢該做的。”圓福屈了屈膝,“隻要福晉的身體好,夜裡睡得香甜,奴婢吃苦都跟吃蜜一樣。”
這番話說的福晉眉眼舒展開。
她拿起湯勺,這藥都是放得稍微涼了才端過來的,四福晉也不怕苦,一口蜜餞也不吃,就這麼喝完了。
喝完了藥,她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角,對圓福道:“你去一趟望春院,請鈕鈷祿格格過來。”
圓福答應一聲去了。
出了院子,她手掌心裡滿是冷汗,她都不敢細想福晉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圓福請了鈕鈷祿氏過來,鈕鈷祿氏一進屋,就眼神迫切地看向四福晉。
四福晉把人都叫了出去,歎了口氣。
鈕鈷祿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福晉……”
“王爺是答應了。”四福晉從袖子裡取出信來,“隻是王爺心裡怕是惱了。”
鈕鈷祿氏先是一喜,繼而有些擔憂,可想到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臉上還是禁不止露出喜色。
她雙膝跪地,給福晉磕了個響頭:”多謝福晉,多謝福晉。“
“謝我做什麼。”
四福晉忙把人攙扶起來,眼神帶著關心地看了鈕鈷祿氏額頭一眼,“你啊,就是太實誠,要是磕破額頭可怎麼見人。這件事既然已經定下來,便不會反悔。隻是你可千萬彆往外麵說。”
“奴婢都明白。”
鈕鈷祿氏此刻喜得東西南北都找不著,不管四福晉說什麼,都是滿口答應。
她喜滋滋地跟福晉再行了禮,這才回去。
來的時候,鈕鈷祿氏滿臉忐忑。
去的時候,卻是一臉笑意。
任憑誰都看得出鈕鈷祿氏的心情不差。
圓福看在眼裡,眼神暗了暗,隱約也猜到些原委來。
她伺候福晉這麼多年,哪裡摸不清福晉心裡想什麼,打從一開始,四福晉就不願意養鈕鈷祿氏的孩子,她更屬意耿氏,四阿哥越是不肯,她就越執拗。
如今,借著鈕鈷祿氏的嘴,四福晉也算是得逞所願。
隻是。
王爺會答應讓福晉養耿格格的孩子嗎?
圓福心裡頭可不敢這麼樂觀。
鈕鈷祿氏這幾日儼然十分春風得意,先前飲食不振,夜不能寐,現在一下什麼都好了,吃得香睡得著,沒幾日,整個人就呼啦啦風吹似的胖了起來。
這日,耿妙妙在花園散步消食,就碰到鈕鈷祿氏來了。
她本想打個招呼便自顧自消遣,不想鈕鈷祿氏卻是迎了過來,“耿妹妹這肚子也是越發大了。”
“姐姐也是,瞧著氣色都白裡透紅的。”
耿妙妙客套了一句,手裡把玩著一朵重瓣芍藥。
“我哪裡比得上妹妹啊,”鈕鈷祿氏樂嗬嗬,眼神在耿妙妙肚子上轉悠了一圈,“還得是妹妹有福氣,王爺在外麵也惦記著你,福晉在府裡也天天關心你,妹妹真是福澤深厚啊。”
她拿帕子捂著嘴,笑聲如銀鈴般,“我也真是羨慕妹妹,以妹妹如今的得寵,將來孩子生下來,福晉跟王爺肯定都非常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