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得了賞賜這事, 吃味的人不少。
如九阿哥,就私底下跟十阿哥說道說道也就過去了。
可三阿哥卻不同。
這位爺,一大早的就起來給康熙請安。
恰好就碰上太子也過來了。
這會子康熙還沒起呢。
當差的太監招呼太子跟三阿哥進圍房等候, 還端上茶水點心。
“三弟今日起得真早啊。”
太子一眼就看穿了三阿哥的目的,笑了笑說道。
三阿哥有些尷尬,解釋道:“我住的離暢春園遠了些,怕耽誤給皇阿瑪請安, 所以才早早過來, 倒是不想來早了,正好碰上太子您。”
“是嗎?”太子放下茶盞, “孤還以為三弟是為了跟四弟一樣得皇阿瑪賞賜,所以才特地提前過來。看來真是孤多心了。”
左右伺候的太監都不做聲。
可三阿哥卻漲得滿臉通紅。
做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是一回事, 他心裡惱怒,卻不好將火氣發泄出來, 畢竟對方是太子,從小到大,三阿哥被太子打壓也不是頭一回了。
可要忍下這口氣, 三阿哥又覺得沒麵子。
這圍房裡好幾個太監都在, 若是自己任由欺負,今日的事傳出去, 以後還怎麼見人?
三阿哥放下茶盞,“是,太子殿下說對了,弟弟今日其實真就是特地提前過來給皇阿瑪請安的。弟弟也沒什麼本事,更沒什麼好菜好方子能夠跟四弟一樣孝敬給皇阿瑪跟太後,也就隻有這點兒心意了。”
太子愣了愣, 老三居然還有承認的一天。
三阿哥又道:“說起來,太子可有什麼孝敬皇阿瑪的?”
太子唇角一抿,有些不悅,覺得老三太狂妄,居然敢僭越問他的事,但這會子屋子裡有幾個太監,附近又是壽萱春永殿,自己若是惱怒,隻怕皇阿瑪反而要多心。
他隻道:“孤所有的莫不是皇阿瑪所賜,若是借花獻佛,豈不是有多此一舉的意思?因此,孤每日晨昏定省,日日關心皇阿瑪身體,便是孤的孝順。”
他這番話其實說的不能算不得體。
甚至傳出去,還能被誇讚一番太子孝順。
三阿哥起身,衝太子抱拳拱了拱手,“太子說的極是,弟弟今日領受教誨了。”
太子嗯了一聲,老三這反應怎麼有些古怪。
壽萱春永殿。
康熙在銅盆裡浸泡了下帕子,用溫熱的帕子捂著臉,旁邊是魏珠一字一句複述圍房裡太子跟三阿哥的對話。
在聽見太子的那番話時,康熙的眼睛閉了閉,深呼吸一口氣,將帕子取下。
梁九功忙又遞上一條乾帕子,康熙接過,擦了擦手,示意眾人道:“傳太子跟三阿哥進來吧。”
“嗻。”
劉進忠打了個千,去了。
康熙拿起托盤賞的十八子檀香佛珠,他的眼神落在外麵的日頭上。
日頭才爬上來,天邊一片清淡嬌豔的紅,初夏的風拂過枝頭,小鳥在樹枝上蹦蹦跳跳歡快地叫個不停。
“這夏日來得太快了些。”
康熙的手背在身後,好似自言自語。
梁九功覷著皇上神色,道:“是啊,奴才也想不到,這都到了暢春園,天還是這麼熱。”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保養保養。”
康熙低下頭,對梁九功說到,“這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朕還是愛用老人。”
“奴才可沒覺得自己老,奴才琢磨著萬歲爺長命百歲,奴才就伺候您到百歲,這掐指一算,還有好幾十個念頭呢。”
梁九功樂嗬嗬說到。
他的背後,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了。
康熙這才露出個笑容。
太子跟三阿哥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正值壯年的太子跟三阿哥依次行了禮。
四阿哥派人送出的東西在四五日後到了雍親王府上。
耿妙妙穿了一身嫩菱紅春綢氅衣,這顏色鮮亮,襯得她肌膚白皙,白裡透紅,跟水蜜桃似的。
她鬢邊也隻帶一朵重瓣芍藥,花嬌豔,人更嬌豔,若非是行走時比旁人慢了些,誰也瞧不出她是有身子的人。
“給福晉請安。”
耿妙妙屈了屈膝,她眼睛一掃,今兒個人倒是都來得快,也是,聽說王爺這回還讓人捎東西回來。
這有好東西,誰能坐得住。
“給耿格格看座。”
福晉說道。
圓福端了一把交椅過來,上麵套著軟紅椅搭,耿妙妙道了謝,她還就怕人端來繡墩,孕婦身子重,腰酸,要是座椅背後沒個靠背,坐著就難受。
人來齊了。
四福晉才說了正事,“王爺讓人送了燕窩跟人參,還有些野味、皮子回來。”
野味、皮子什麼的,都不稀罕。
倒是這燕窩、人參……
眾人耳朵都豎了起來,便是宋氏,也抱著一絲希望。
“這人參分三份,兩份是側福晉跟二阿哥的,側福晉。”
四福晉看向李氏。
李氏臉上簡直壓不住喜色。
她都做好自己一無所獲的準備,先前自己的所為,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跟著了魔似的,不怪王爺惱怒。
沒想到,王爺還給她留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