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鈷祿氏張了下嘴巴,眼裡露出遲疑神色。
她看了金鐲一眼。
金鐲屈了屈膝,“福晉,您想的再周到不過,隻是我們格格眼下沒幾個月都要生了,就怕那新來的嬤嬤不適應我們這院子。”
“是啊,奴婢倒不是嫌棄,隻是怕到時候合不來,給福晉您添麻煩。”
鈕鈷祿氏要的可不是府裡的嬤嬤。
她盯上的是白嬤嬤那些個伺候王爺的老人。
王爺把蔡嬤嬤指給了耿氏,給了耿氏多大幫助,鈕鈷祿氏這個就住在對麵的,哪裡不知道。
旁的不說,宮裡頭出來的嬤嬤,哪裡是府裡這些個包衣奴才能比的?
劉嬤嬤笑道:“合不來,那就換,換到格格您合得來為止,不是奴婢說,咱們府上的嬤嬤那都是老成人,規矩什麼的沒得挑剔,便是大戶人家請去當教養嬤嬤那都得打破頭的。格格若要是瞧不上,那就罷了。”
鈕鈷祿氏被這麼一頓排揎,心裡惱怒不已。
她看向四福晉,滿指望四福晉給她出頭。
可四福晉隻低頭喝茶,卻不說這話,顯然她是默許劉嬤嬤這麼做的。
鈕鈷祿氏隻好尷尬地訕笑一下,“嬤嬤說的也有理,倒是我看低了咱們府上的嬤嬤。”
劉嬤嬤屈了屈膝,沒說話了。
四福晉這才放下茶盞,“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回頭我就打發人請你額涅上門。若是屋子裡缺什麼,就打發人來正院要。”
“是。”
鈕鈷祿氏灰頭土臉地答應,她試探地道:“王爺那邊近日來可來信了?”
“估計這幾日會來信,怎麼你有什麼話要托給王爺的嗎?”
四福晉看向鈕鈷祿氏。
鈕鈷祿氏自然不能承認,隻能是有也說沒有。
在望春院坐了一會子,出來日頭就沒那麼大了。
福晉瞧了眼對麵的鬆青院,“都出來了,便過去鬆青院瞧瞧。”
耿妙妙這會子才睡午覺起來。
她穿了一身桃粉撒花紗氅衣,粉麵桃腮,迎出來的時候臉帶笑容,“福晉怎麼這時辰來?日頭這麼大,快進屋子裡。”
丫鬟打起竹簾。
進了裡頭,福晉一眼就瞧見多寶架上那琳琅滿目的珍藏,這屋子收拾得可妥帖大氣,南炕上鋪了涼席,鎖子錦靠背,引枕是翠綠色的,屋子裡並沒有擺冰盆,可瞧過去卻叫人心曠神怡。
福晉指了指小幾上插了柳枝的汝窯美人觚,笑道:“怎麼插這個?園子裡那麼多花。”
“奴婢前幾日看柳枝飄飄,心裡喜歡,這才叫人折下來。”耿妙妙道:“如今正是玉蘭花開的時節,每日裡風吹玉蘭香,再擺些其他花,未免混了味兒,倒不如這柳枝清清淡淡的好。”
雲初端上茶果。
茶是酸梅湯,果子是兩樣點心,兩樣乾果。
點心沒什麼特彆,隻是勝在小巧精致,做成了小魚、小花的樣式,賣相討喜。
四福晉瞧了一眼,瞧耿妙妙,“鈕鈷祿格格那邊要讓淩福晉進來陪她,我想著你這邊要不要也請耿福晉近來?”
耿妙妙愣了下,“這固然是好,隻是我家裡也沒旁人能搭把手,我弟弟還沒成婚呢,我娘要是進來,家裡大小事隻怕就要落下了,請她老人家進來坐幾日倒是無妨。多謝福晉好意。”
“我倒是沒想到這茬子。”
四福晉頷首,“你弟弟的親事想來也不必擔心,這回鄉試若是中了,回頭上門說親的媒婆都能踩沒了門檻。”
四福晉雖說是玩笑話,但耿妙妙卻聽出了另外的意思。
她親自拿筷子給福晉夾了一塊山藥糕,“奴婢也盼著早些有個弟媳婦,好幫我娘分擔分擔,可惜我弟弟早先有人算命過,說是不宜早娶,得先立業後成家。這算命的事,也由不得人不信。”
她頓了下,笑道:“得虧我那弟弟是個男兒,年紀大些也無妨,若是個姑娘家,那我爹娘可就得頭疼了。”
“是這個道理,就是可惜了。”
四福晉頷首,吃了塊糕點,喝了幾口酸梅湯便要起身。
耿妙妙親自送了出來。
她目送著四福晉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格格進裡麵去吧,這會子太陽下來,那暑氣可嚇人呢。”
蔡嬤嬤說道。
耿妙妙搭著她的手,挺著大肚子進了屋,進屋後她第一件事就是脫了鞋子,換了睡鞋。
耿妙妙瞧了眼自己腫大的腳,伸手按了按,“嬤嬤,這腳這樣真沒事?剛才我穿花盆底都覺得擠得慌。”
“都是這樣的,奴婢回頭給您捏捏,趕明兒讓人做幾雙寬鬆些的花盆底過來。”
蔡嬤嬤見耿妙妙隻字不提剛才的事,便也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得虧是沒跟王爺過去,不然每日都得穿花盆底見人,多累得慌。”
耿妙妙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