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把小阿哥抱起來, 許是父子天性,又許是他身上的氣息熟悉,小阿哥還真不哭了。
四阿哥抱著他那姿勢就跟抱著個什麼花瓶似的, 手是僵的,人也是僵的。
耿妙妙促狹地指點他怎麼抱,要一手抱著腦袋,一手托著屁股, 四阿哥學得很快, 一下就上手了。
雲初等人托著桌子上來的時候,就瞧見四阿哥居然抱著小阿哥坐著。
一群人愣了愣。
張氏怕失了王爺的威嚴, 忙道:“王爺,還是奴婢來抱著吧。”
偏偏小阿哥這人脾氣壞,四阿哥抱著他不吭一聲, 還不住打量自己阿瑪,一被張氏抱, 他就哭。
他哭起來還不是大聲公那種,而是跟小貓咪似的,哼哼唧唧, 哭的人心都要化了。
“還是我抱吧。”
四阿哥嘴上不說, 但耿妙妙分明看到他眼裡掠過一絲得意。
她抿了抿唇兒,點了下小阿哥的額頭:“這孩子才幾日大, 就學會認人了。”
小阿哥動了動鼻子,似乎不滿意自己額娘批評。
張氏笑道:“認人才好,說明聰明。”
於是這頓晚膳,四阿哥真抱著孩子吃飯,蘇培盛等人都沒敢抬頭看,生怕得罪主子。
小阿哥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四阿哥這才叫人把孩子抱走, 又放回了悠車裡,用完晚膳,四阿哥說了隻辦滿月禮的事,耿妙妙也覺得這麼著妥當,她道:“還是王爺考慮周到,要奴婢說,天這麼冷,孩子哪裡受得住,這些虛禮不要也罷。”
四阿哥點點頭,他喜歡耿氏的一點就是耿氏永遠分得清輕重,“將來滿月禮讓嬤嬤們把孩子抱著出去讓人看一圈就回來,你要坐雙月子就彆出去了。”
“是。”
有人什麼都替自己考慮周全了,耿妙妙自然樂意。
四阿哥又坐了一會兒,才回去。
張氏拍著胸口,對耿妙妙道:“我的兒,你也太膽大了些,那是王爺,你也敢讓他抱孩子。”
剛才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女兒恃寵生嬌,引了王爺的不快。
耿妙妙笑道:“娘,您把王爺看成什麼了,他就是王爺,那也是小阿哥小格格的阿瑪,親阿瑪抱自己孩子,有什麼不對的?”
她心裡也有算盤,孩子都是養親養親,養在跟前,自己看著長大的那才親,四阿哥現在是王爺,將來是皇上,不趁著現在拉拉情分,難道要等四阿哥登基了,當皇帝了,那會子才來著急嗎?
張氏見自己女兒一臉從容,就明白她心裡有數,乾脆也不提了,她心裡清楚自己是比不過女兒聰明的。
女兒聰明這點兒大概是從了她爹,耿德金當年就滿肚子心眼,要不然也不能把她哄到手。
王府裡壓不住消息。
四阿哥抱著小阿哥吃了一頓晚飯的事,引得整個府上議論紛紛。
李氏心態倒還好,畢竟她先前幾個孩子,四阿哥都寵得很,雖然說沒到抱著孩子吃飯這種程度,但是要李氏自己說,她也沒這膽子啊。
鈕鈷祿氏就有些忿忿不平,險些沒咬碎一口牙齒。
“都是兒子,我兒子還比鬆青院那小病貓子尖健壯,王爺怎麼不疼我兒子!”
金鐲奓著膽子道:“格格,想來是耿氏大膽才有這種事,您這麼循規蹈矩,知進退的人哪裡會像耿氏這麼不像話?”
話是這個話,理是這個理。
但鈕鈷祿氏心裡就是壓不下這口氣。
宋氏這個時候剛好過來了,外麵下著雪,丫鬟撐著一把青綢油傘撐著她過來。
宋氏進屋後,脫了銅綠色紡綢麵灰鼠裡鬥篷,一見鈕鈷祿氏滿臉鬱色,就道:“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下麵人伺候不周,惹你生氣了?”
“姐姐坐。”鈕鈷祿氏指著炕對麵的位置,宋氏落座後,她打發人去沏茶端點心,道:“要前陣子得的普洱,彆上什麼黃茶,這黃茶誰沒喝過。”
“還是妹妹這裡好東西多,是進上的普洱吧?”宋氏眼裡掠過一絲羨慕。
鈕鈷祿氏抬手托了托鬢發,眉眼淡淡帶著得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福晉賞下來的。”
“哎呦,這還不是好東西呢?我常日裡想著要喝些旁的茶都不能夠。”宋氏搖頭歎氣道:“你也知道,我們那邊不過是份例裡的東西,旁的是什麼都沒有,哪裡能像妹妹這裡東西多,又好。”
鈕鈷祿氏是一等一愛人奉承的性子,聽了這話,立刻道:“姐姐要喜歡,回去的時候您帶二兩回去。”
宋氏當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地謝了,待上了茶後,又滿嘴誇讚這茶多香,然後才問起剛才的話。
鈕鈷祿氏想起這事,笑容就淡了幾分,“哪裡是她們得罪我,是那邊那位。”
她下巴衝著鬆青院的方向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