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嬤嬤道:“格格怎麼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嗎?”
“不是,我吃不下。”耿妙妙搖頭道,雖然素日來討厭望春院那邊的人,可今兒個見到那些人被處置,她心裡頭不知怎麼反而有些難受。
鈕鈷祿氏倒是活該,隻是可憐她院子裡那些丫鬟嬤嬤,她們也未必是真有心要瞞這件事,可是鈕鈷祿氏是她們的主子,她們能做什麼?
事情捅上去,那就是背主,回頭一樣沒人敢用她們。
“格格您心就是太善良。”
蔡嬤嬤看耿妙妙的臉色就猜出她的心思,她走上前來給耿妙妙盛了一碗海參小米粥,“您啊,彆多想了,這都是她們的命,要奴婢說,能保住一條小命可見王爺慈悲了,這事擱在宮裡頭那就是隻有一個死。”
蔡嬤嬤說到死這個字的時候,模樣出乎尋常的冷靜,仿佛這種事司空見慣。
耿妙妙怔了怔,她低頭接過白瓷碗,拿湯勺攪拌著裡麵的小米粥。
蔡嬤嬤說得對,這種事在宮裡頭恐怕已經不知沒了多少條人命。
她不是不明白,隻是心裡到底過不去這道坎。
為了轉移注意,耿妙妙問起了小阿哥的情況。
蔡嬤嬤道:“奴婢吩咐周嬤嬤、順嬤嬤照看小阿哥,小阿哥剛喝完奶,已經睡了,這孩子倒是個心大的,將來肯定有後福。”
“這就好,你吩咐人好生照看著,這個節骨眼寧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辛苦幾日,”耿妙妙道:“也不可疏忽大意,出了岔子。”
“是。”蔡嬤嬤答應道。
主仆倆正說著,門外傳來小張子的通傳聲:“格格,白嬤嬤帶人來了。”
白嬤嬤?
耿妙妙心裡疑惑,忙叫人把白嬤嬤請了進來。
白嬤嬤在門口脫了蓑衣,這才進屋子裡去,雖然下著大雨,可她老人家的鬢發梳得紋絲不亂,身上衣裳更加是齊齊整整,“奴婢給格格請安。”
“嬤嬤快起吧,”耿妙妙笑著招呼,“嬤嬤可用過了?要是沒用過不如一塊用?”
白嬤嬤笑了下,“格格客氣,奴婢是奉王爺的命令把小阿哥的東西先搬了些過來。”
她看了下身後幾個婆子,婆子們忙把東西奉上來,都是些小阿哥的衣裳尿布什麼的,還有小阿哥的悠車。
耿妙妙愣了愣,“小阿哥要在這裡住?”
白嬤嬤道:“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是王爺吩咐,奴婢照辦而已,王爺還說小阿哥那邊的人得重新挑選,這陣子隻怕得多勞煩格格您。”
耿妙妙點了下頭,“那就放下吧,辛苦嬤嬤了,這麼大雨還出來走這一遭。”
“這是奴婢的職責。”白嬤嬤說話很一板一眼,就連耿妙妙打賞她都沒收下就走了。
耿妙妙看著桌上的東西,不禁頭疼。
她囔囔自語:“王爺這是想乾什麼?”
她還以為王爺不過是想讓她暫時照看下小阿哥,等望春院的事結束了就會讓小阿哥回去。
可瞧著這把東西都搬過來的架勢,不是住一兩日就結束的事。
蔡嬤嬤有些猜測,但是不好說。
……
靈安一整夜沒睡,她被關在柴房裡,四福晉倒是沒可口她吃喝,但她哪裡吃得下去。
眼睜睜看著東邊太陽漸漸爬起,外麵傳來了動靜,靈安連忙爬起來,撲到門口。
婆子們一打開,靈安就撲在了婆子身上。
“要死了你,”那婆子嘴上罵著,一把拉開靈安,“跟我走,福晉要見你。”
靈安似乎意識到什麼,連忙往後退:“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回宮裡頭!”
婆子環抱雙臂,冷笑一聲,“你想不去,你以為你是主子不成!動手,把她給我拖到正院裡去。”
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上來,直接拉著靈安的手臂往外走。
正院。
四福晉換了一身泥金刻絲銀鼠褂,手裡捧著金南瓜式手爐,見到婆子們拉著靈安進來,眼神看了一眼,皺皺眉頭,“怎麼這麼狼狽?”
為首的婆子趕緊說道:“福晉,這丫鬟不懂事,奴婢們說帶她過來見您,她還想跑,您瞧……”她拉開自己的袖子,露出被抓出幾道傷痕的手臂,“這就是這丫鬟抓出來的傷!”
四福晉眉頭皺了皺,看了靈安一眼。
靈安乞求地看向四福晉,“福晉,您放過奴婢吧,奴婢從此改過了,再也不敢亂來了,您讓奴婢乾什麼,奴婢都答應您。”
四福晉淡淡道:“我不用你乾什麼,把你送回去是王爺的意思,你若是再鬨,就不隻是送回去這麼簡單。”
“是啊,”禾喜笑著說道:“昨晚上望春院幾個丫鬟拉出去,一個半夜裡就去了,姑娘還是識趣些吧。”
靈安聽到這話,臉色一白,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也不敢掙紮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