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下眉,看向李氏。
李氏明白今日這事不能這麼算了,既然王爺都來了,索性都捅出來,也免得帶累女兒的名聲,於是,她便說了福嬤嬤打小雙兒、搶茶吃的事,還說了幾位嬤嬤從小克扣格格吃食的事。
她越說越覺得自責,“都是我的不是,我以前隻以為幾位嬤嬤都是好的,便沒多留意,哪裡想到格格被人苛待了這麼久。格格身子骨為什麼這麼差,不就是因為這些個嬤嬤成日裡不讓她吃飽,彆說人,就是貓貓狗狗,吃不飽,身體哪裡能好的了。”
屋內有一刹那鴉雀無聲,死寂一片,仿佛風暴來臨前烏沉沉的天空。
全嬤嬤等人都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冷汗。
四阿哥麵無表情,他握碎了手中的茶盞,那茶盞碎片陷入掌心,一滴滴血落在地上。
“阿瑪!”一格格驚呼出聲,“您的手!”
四阿哥看了看左手,這點兒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往常去秋狩打獵,哪一次不受點兒傷。
他鬆開手,看著碎片滑落,“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居然這麼大膽,居然敢這般苛待一格格。”
他的語氣很平穩,就像是爆發之前的火山一樣的平靜。
“王爺,王爺,奴婢們真不是故意的……”
全嬤嬤邊磕頭邊回話,“宮裡頭的規矩就是如此啊,小阿哥小格格不知饑飽,因此不能多吃,奴婢們怎麼會虐待格格!”
“不能多吃跟餓著孩子,那是兩碼子事。”
李氏眼裡露出嫌惡神色,“你們這麼對一格格,怎麼這麼對你們家孩子,全嬤嬤,我可記得你那幾個兒子可都吃的人高馬大的,這也是餓出來的?”
全嬤嬤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她哆嗦著嘴唇,不知該怎麼回話才好。
這種話辯駁是辯駁不了,想解釋卻也找不到解釋的借口。
“王爺、側福晉,都是她指使我們這麼做的!”
福嬤嬤突然開口,手指著全嬤嬤,“是她一開始說讓格格少吃點,這麼一來,格格份例裡的東西就能分給我們了。奴婢一開始不想答應,可是全嬤嬤要挾我們,說要是我們不答應,就誣陷我們偷格格的東西,所以奴婢們才不得不聽她吩咐。”
其他嬤嬤聽福嬤嬤這麼一說,也都立刻反應過來,紛紛跟著附和。
“是啊,是全嬤嬤威脅我們!”
“全嬤嬤之前還偷了格格的燕窩給她兒子吃,她還經常眼饞格格的首飾,可是那些首飾都是登記造冊的,全嬤嬤拿不到,所以一直見不得格格戴首飾。”
“還有衣裳也是,全嬤嬤怕格格喜歡新衣裳,王爺你們賞賜的料子就不能分給我們,所以格格一表現的喜歡那些漂亮衣裳,全嬤嬤就嗬斥格格不守女德!”
這些個嬤嬤生怕咬不死全嬤嬤,一鼓作氣把之前全嬤嬤做出的事都禿嚕出來了。
全嬤嬤又驚又怒,指著福嬤嬤等人怒罵道:“胡說、你們都是胡說,我、我怎麼會對格格這麼惡毒!”
“你一向就是這麼惡毒,你不還說了格格要是命好,不然這麼個木頭人哪個男人肯要。”
福嬤嬤脫口而出。
她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不妥,這句話太過冒犯了,便是她說是全嬤嬤說的,隻怕王爺也要動怒。
果然。
四阿哥氣得太陽穴青筋直跳,臉頰緊繃著。
“蘇培盛!”
“奴才在!”蘇培盛趕緊打了個千,回話。
“都拉下去,把話問清楚,今日這事徹查到底。”四阿哥陰沉著臉,“再派人回京,將這幾家人全部拿下,送交宗人府!”
牽扯到宗親,自然是移交到宗人府去。
宗人府那地方,等閒人去了都得脫一層皮,這些個嬤嬤都懵了,有的人膽子小,更是直接嚇昏了過去。
蘇培盛立刻打手勢,讓人把人全都堵住嘴拖下去。
他看得出來,四阿哥這回是真氣狠了,這回不死個七八十人,事情沒完。
耿妙妙是萬方安和那邊塵埃落定了,才知道四阿哥跟武氏過去了。
她愣了下,蔡嬤嬤道:“如今萬方安和那邊的人都嚇壞了,誰也想不到那些個嬤嬤這麼大膽。”
是啊,耿妙妙也隻以為那些嬤嬤不過是奴大欺主,克扣一格格的吃食,哪裡想到還這麼膽大包天,居然處處掣肘一格格,這要是換個心性差的,隻怕都得被搓揉出個麵團子性子來。
或許,這也正是那些嬤嬤的打算。
隻要主子越好欺負,她們能拿到的好處才越多,格格不比阿哥,伺候格格沒有伺候阿哥那麼有出息,將來能仰仗阿哥帶自己孩子一把。
伺候格格,了不起了將來就是在公主府安排個差事,要是格格去撫蒙,那就更沒什麼前程。
這些人,心真的是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