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嗯了一聲,看了眾人一眼,坐上輦子去了。
整個暢春園裡,能坐輦子的男人除了康熙就是太子,眾人目送著他離去,各自不知在想著什麼。
“老九,”三阿哥拍了九阿哥肩膀一下,“這好事便宜你了,你可得好好乾,回頭叫我們嘗嘗你種的菜什麼滋味。”
九阿哥似笑非笑瞅他一眼,“三哥放心,回頭收成了,肯定給您園子裡多送些菜!”
其他人都聽不明白九阿哥這話的意思。
四阿哥跟十阿哥卻是心領神會,卻都沒說什麼。
樹陰滿地。
窗外的樹影透過窗紗照進屋子裡,斑駁的光影在黃紙上閃過,上麵娟秀的字跡也仿佛帶了幾分靈動。
德妃嗯了一聲,將手裡的佛經放在桌上,“你有心了,這抄寫的還算誠心,就是字不夠有神,還是得多練。”
“娘娘教誨的是,兒媳也知道自己字不夠好,回頭有空就找一本字帖好好的練。”
耿妙妙今日穿的素淡,一身白綢暗繡荷花旗服,鬢發上點綴著一對玉海棠,臉上胭脂上的少,襯得整個人沒什麼氣色。
德妃撥弄著佛珠,“你們園子裡那麼多事,你還有時間練字?”
“園子裡的事雖多,卻也有李姐姐分擔,況且下麵還有管事姑姑們,兒媳偶爾也能有些空暇。”耿妙妙說道。
陳姑姑端了茶點上來,“側福晉喝茶,吃點心。”
“多謝姑姑。”陳姑姑是德妃宮裡的管教姑姑,耿妙妙道了謝算是給她顏麵。
陳姑姑笑道:“側福晉真是有禮,說起來,奴婢說句不恭敬的話,側福晉有時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耿妙妙笑盈盈,“姑姑這話怎麼個說法,我怎麼倒是聽不明白。”
“您既不明白,那奴婢就多嘴了,”陳姑姑看了眼德妃,見德妃沒說什麼,便繼續道:“您跟武格格都是德妃娘娘宮裡頭的,本該是一家人,這力往一處使才是,可您估計是年輕,心裡愛拈酸吃醋,又或者是看不上武格格,所以對她不怎麼照拂,反倒是跟李側福晉交好,奴婢看在眼裡,心裡也為您著急啊。”
德妃道:“多嘴,耿側福晉難道是糊塗人,這點兒道理都想不明白?”
陳姑姑道:“是,是奴婢多嘴了。”
她打了自己嘴巴幾下,“耿側福晉,您就當奴婢剛才什麼都沒說。”
耿妙妙眉眼掠過一絲冷意,堆著笑,“姑姑剛才本就沒說什麼。”
德妃跟陳姑姑聽了這話,對視一眼,卻是拿捏不準這耿氏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懂了,還是不懂?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德妃替人拿主意習慣了,此刻淡淡道:“這經書先留在這裡,本宮這裡還有些紙,你拿回去,多抄幾遍。”
陳姑姑去取了紙來,這回的紙顯然比先前的多了不少,厚厚一遝壓在手上,蔡嬤嬤接過手的時候都吃了一驚。
“側福晉,這抄經書不在乎抄的多不多,重要的是心意、誠意。”
陳姑姑意味深長地說道。
“姑姑說的是。”
耿妙妙頷首。
德妃看到她這副棉花似的模樣,就覺得心煩,端茶送客。
陳姑姑去送了下,回來的時候有些擔憂,“娘娘,這耿側福晉會識趣嗎?”
她還是希望耿氏老實些,娘娘要她辦的也不是什麼難事,無非是提拔下武氏,讓武氏得寵,這對耿氏有什麼壞處。
她就不明白耿氏怎麼到現在還執拗著不肯幫忙?
“她要是不識趣,本宮有的是辦法讓她識趣。”
德妃看了眼桌上的佛經,“這些拿去燒了,蠢貨抄的經書,真是羞辱了佛祖。”
“嗻。”陳姑姑忙把那些經紙拿去,尋了個銅盆直接就化了,她看著火舌舔舐著耗費了耿氏心血抄完的佛經,心裡頭盼著耿氏能懂事,如此以來,彼此都好,娘娘高興了,她們這些當奴才的日子也寬鬆些。
“耿側福晉?”
五福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耿妙妙站住腳步,回頭看,認出是她來,臉上露出笑容,跟她互相見了禮。
“五福晉,可真是巧了,居然碰見您。”
“是巧了些,你這是剛去給德妃娘娘請安出來?”五福晉看著耿妙妙蒼白的臉色,眼裡露出擔憂神色。
“是,這才要回去。”耿妙妙看了看五福晉的肚子,“您這陣子可好?”
“都好,太醫給我看過了,說是脈象很好。”五福晉皺眉道:“倒是你,怎麼臉色這麼差?要不要傳太醫給你瞧瞧?”
耿妙妙摸了摸自己的臉:“差嗎?估計是這幾日沒睡好吧,請太醫就太興師動眾了,我沒什麼事。”
她看了看日頭,“時辰也不早了,我還有些事,先告辭了,您回頭要是有空就來坐坐。”
五福晉想說什麼,可瞧見瑞景軒就在附近,隻怕說多了被德妃知道,便嗯了一聲,目送她離去,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