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臨著行宮近了,官道也比先前好走了,不比之前有段路,路上顛簸不已,弘晝兩人在馬車上被晃得頭暈目眩,全靠額娘讓他們帶的酸梅壓著才好受些。
這會子路平了,車子不晃了。
弘曆又自覺地帶著弟弟讀書,先前幾日沒辦法念書,這會子可得抓緊趕上來。
八阿哥騎馬過來的時候,就聽得馬車裡傳來的朗朗書聲,他的速度放慢,眼神裡露出幾分欣羨。
但他很快壓下眼裡的神色,策馬上去,馬車周圍的侍衛紛紛頷首行禮:“八貝勒。”
馬車裡,弘曆兩人聽見聲音,忙打起簾子,見到是八阿哥,便抱拳行禮,“給八叔請安。”
“不必多禮。”
八阿哥臉上帶著清朗的笑容,他的模樣很斯文,穿一身石青吉服,“我聽說你們前些日子吃不下,特地叫人準備了些蜜餞跟餑餑。”
弘曆跟弘晝都有些錯愕,互相對視一眼。
弘曆道:“這怎麼好意思?讓八叔操心了。”
“有什麼,你們倆是我侄子,我照顧照顧你們也是應該的。”
八阿哥說完,示意身旁人遞上一個黑漆百子食盒。
弘曆忙讓小太監接過,本來是無意受八叔好意,但人家是長輩,照拂的姿態又做的這麼足,若是拒絕,反而顯得沒禮數,
“多謝八叔。”
“不必客氣。”
八阿哥笑道:“你們如今在讀書,可得多吃些,尤其是弘曆你,皇上對你可是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讓皇上跟你阿瑪失望。”
“八叔說笑了,”弘曆心裡一緊,“侄兒的才學比不過弘旺哥哥,要說寄予厚望,也是弘旺哥哥才對。”
八阿哥眼神掠過一絲尷尬,但很快遮掩得很好,“弘旺不如你,他要是能有你半分努力,我都不必發愁了,再不然若是能像弘晝那般機智,也是好的。”
他看向弘晝,“弘晝,你上回表現的雖然不如你哥哥,但下回努力未必沒有希望,可得加把勁了。”
“八叔說的是,我一定好好努力。”
弘晝一副乖巧模樣,回答的話卻叫人一聽就知道很是敷衍。
八阿哥一愣,還想再說什麼。
身後九阿哥聲音傳來,“八哥,皇阿瑪那邊還等咱們過去呢,您跟侄子們說什麼。”
九阿哥騎著馬,懶洋洋過來。
八阿哥回過頭,瞧見九阿哥時,神色有些不自然,淡淡道:“沒什麼,不過是見兩個侄子在念書,過來勉勵幾句。”
“哦,八哥操心這乾什麼。”
九阿哥手裡握著鞭子,見弘曆兩人跟他行禮,微微頷首算是還禮,“四哥自然會操心他兒子的功課,咱們趕緊走吧。”
八阿哥本來還有些話要說,掙耐九阿哥在這兒,九阿哥又跟他鬨掰了,有些話就不太方便當著九阿哥的麵說出來,便隻好衝弘曆、弘晝兩人點點頭,“等回頭到了行宮,你們若是有何處功課不懂,不妨來問我,不必見外。”
弘曆跟弘晝道了聲是,微微鞠躬,目送兩個叔叔離開。
待到兩人身影變成兩個小點了,弘曆才讓小太監放下垂簾。
弘晝更是沒骨頭似的摔在馬車的軟墊子上,“我這腰啊,要是八叔再多說幾句後,回頭我這腰可得斷了。”
雖然他們是馬車上,可終究禮不可廢,兩個人剛才都是彎著腰回話的,馬車的頂又不高,把兩人累得夠嗆。
弘曆道:“畢竟八叔也是一片好心。”
弘晝低聲嗤笑一聲,看都沒看那食盒一眼,“哥哄我呢,剛才八叔那番話我可沒覺得是好心,巴巴地跑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弘曆沉默地看著弘晝。
八叔是黃鼠狼,那他們是什麼,小雞嗎?
弘晝也反應過來了,拍著腦門道:“我是被氣著了,你就不氣嗎?他跑來挑撥也就算了,還挑撥的這麼簡白,真把咱們倆當成傻子糊弄了。”
弘晝氣得鼓起臉,甚至覺得那食盒有些礙眼,要不是顧及這一路上人多,都想叫人把這食盒拿去丟了。
“咱們明白就好,不必跟這起人生氣。”
弘曆雖然知道弘晝不會吃這套,聽見他這番話,還是心裡舒坦不少。
他道:“八叔也是錯看了咱們,以為咱們是表麵兄弟情,咱們不搭理他,他自會覺得挫敗。”
畢竟尋常人看來,他們倆不是同一母所生,年紀又靠得近,彼此之間肯定互相嫉妒,容不下。
卻不知弘曆是真把弘晝當弟弟,弘曆還巴不得弘晝多上進些,免得辜負了天賦;而弘晝呢,則是恨不得弘曆更努力些,自己好躺平,將來靠哥哥。
因此,這種挑撥,對旁人有用,對他們卻是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