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答應一聲。
幫年羹堯?
四阿哥眼睛眯起,那等狼心狗肺,蛇鼠兩端之人也配?
夏日晌午,蟬鳴陣陣,樹蔭下青磚甬路光影斑駁。
胡嬤嬤走得很快,她邊走,還不住往後看,好似在提防什麼人。
孫吉遠遠綴在後麵,心裡暗道,這嬤嬤倒是能耐,這麼仔細,怪不得這麼些年沒叫人發現什麼蹤影來。
行宮這邊假山流水諸多。
眼瞅著胡嬤嬤繞過九曲回廊,走進了湖心亭,那亭子四麵有窗,四麵都能瞧風景,但與此同時,若是回廊上有人走動,也立刻能叫亭子裡的人發現。
孫吉很快發現了這點兒,也不敢靠近,隻得躲在竹林後,皺著眉頭。
胡嬤嬤這般熟稔,想來不是第一次了。
正想著,卻有個老太監老遠地過來。
孫吉眼睛眯了眯,眼裡掠過些驚詫神色。
“來了。”
胡嬤嬤朝外看了一圈,這才回過頭跟那老太監說話,“怎麼這麼慢?”
“娘娘那邊有事,一時走不得。”老太監回答道:“你那邊可是有什麼消息了?”
胡嬤嬤道:“還真有個消息。”
她壓低聲音把年氏的信說了一遍,年氏完全沒想過胡嬤嬤會動手腳,或許是因為胡嬤嬤平日裡表現的太過尋常,就像是每個想捧高踩低的奴仆一樣,因此年氏也沒戒備她。
年氏自詡自己隱瞞的很好,但其實她那些心思變化,那些算計,壓根也瞞不過胡嬤嬤。
“這事,王爺估計已經答應了。”
胡嬤嬤道。
“真的?”那老太監驚喜不已,“這事你可有幾分把握?”
“不敢說十分,但至少有六七分。”
胡嬤嬤信誓旦旦道:“先前收到信的時候,年氏坐立難安,可前天晚上去見過王爺後,年氏回來就表現得跟尋常一樣,甚至還有些喜色。依我看,肯定是王爺答應她了。”
老太監摸著下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雍親王也有這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時候。”
“誰說不是,”胡嬤嬤道:“要我說,這男人就是男人,彆看跟前表現的什麼樣,可見到鮮花一樣嬌嫩的姑娘,哪裡能不動心。”
老太監嘿嘿一笑,“嬤嬤倒是明白。”
胡嬤嬤見他笑成這模樣,啐了一口,“我明白不明白,跟你什麼乾係,不說了,我還得趕緊回去。這事你可記得告訴娘娘。”
“誒,你放心。”
老太監答應一聲。
胡嬤嬤走出來後,過了一會兒那老太監才慢吞吞走出來。
孫吉瞧著老太監遠去,眼睛眯了眯。
……
“榮妃的人,你可看準了?”
蘇培盛饒是壓著聲音也掩飾不過去聲音裡驚訝。
孫吉道:“奴才看得真真的,那個可是榮妃宮裡的管事太監,認錯誰我也不能認錯他啊。”
這倒是。
宮裡頭的小太監最要緊的除了認主子,就是認這些管事太監,誰也不敢認錯,畢竟誰都知道太監心眼不大,要是喊錯人,保不齊人家記你一輩子。
蘇培盛砸吧了下嘴巴。
這事怎麼他娘的越來越玄乎了!
“怎麼了?”四阿哥出來,就瞧見蘇培盛跟孫吉在那裡嘀嘀咕咕,徑直走了過來問道。
蘇培盛瞧了瞧值房裡,壓低聲音說了剛才的事。
四阿哥不禁也朝值房內看去,榮妃的手筆?
他眉頭皺起。
“你怎麼看?真是榮妃的人?”
四阿哥淡淡問道。
蘇培盛露出個笑臉來,“王爺,奴才也不敢亂猜,隻是奴才想,人固然是榮妃娘娘的人,但咱們也不能就這麼直猜是榮妃娘娘乾的。”
“但榮妃出身內務府,要安排這種手段,也不難。”
四阿哥見柳枝飄絮,隨手折下一枝來。
蘇培盛沒接這話。
出身內務府的,又豈止是榮妃娘娘一人?
德妃娘娘,宜妃娘娘不都是出身內務府包衣?
往深了猜,良妃、廢太子,誰都有嫌疑。
孫吉見四阿哥跟蘇培盛都不說話,心裡打鼓,“王爺,要不奴才再去盯著胡嬤嬤?”
“不可。”四阿哥搖頭:“盯著她也不會有結果了,咱們等就是了。”
胡嬤嬤是去傳遞消息的。
這消息傳過去,定然會有人做出反應。
他隻等著看到底是哪一條魚咬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