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眾人就在正院裡等著。
冬日日短夜長,日頭漸漸落下,院子裡四處掛起羊角燈,屋裡的銅盆燒的劈啪作響。
耿妙妙喝了口茶,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眾人,見李氏挪了挪身子,鈕鈷祿氏扣著手裡的手爐,便知道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煩,隻是都不想走。
也是,這要是走了,王爺回來了,其他人都在你不在,那王爺作何感想?
正想著,前麵傳來嘈雜聲。
有幾個小廝跑進來報信:“王爺回府了!”
眾人欣喜不已,連忙起身。
四阿哥進府後知道眾人聚在正院,便朝著這邊過來,四福晉領著眾人迎出來。
“王爺。”四福晉帶著眾人福身。
耿妙妙行禮之餘打量四阿哥的神色,見他神色如常,心下鬆了口氣。
有道是進門休問榮枯事,隻看容色便得知。
四阿哥的模樣如常,大概不是什麼要事吧。
“都進去吧,天這麼冷何必出來。”
四阿哥聲音有些沙啞。
四福晉答應一聲,對禾喜道:“去沏茶來,王爺奔波半日,想來也累了,叫膳房準備些晚點吧。”
她落後四阿哥半步,跟著回了屋子。
四阿哥在門口處脫了鬥篷,直接道:“不必了,我現在不餓,過來隻是要囑咐一句。”
“王爺說便是。”四福晉仿佛察覺到什麼。
四阿哥坐在上首,道:“接下來這陣子京城裡隻怕要更亂,你們平日裡要更加謹言慎行,外麵送禮遞帖子也要斟酌下什麼能收什麼不能收。”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
有如烏雅氏不明所以的,有如年氏已經猜到些許貓膩,呼吸急促的。
四福晉急問道:“王爺,今日皇阿瑪召你們過去,可是有什麼吩咐?”
沒錯,下午那會子福晉也派人出去打聽消息,得知被傳召的不隻是四阿哥,還有其他阿哥,更有幾位滿漢大學士。
陣仗如此大,實在是不得不叫人多想。
“皇阿瑪今日跟我等說了些心裡話,想來是因太後而有所感。”
四阿哥說得很是隱晦,他隻說了這麼一句,就沒說旁的。
但是次日,京城裡各處卻也傳出康熙的口諭,康熙那番話無非是總結自己前半生功過,對阿哥們教誨叮囑,但這個舉止,卻叫京城各府都有些坐立難安。
家裡頭有老人的都知道,老人殯天之前,都會有所察覺,有些老人就提前先安排了身後事,免得臨了說不明白。
皇上突然傳召各位阿哥,又叫了滿漢大學士過去,這一舉一動,都分明是有意安排後事的意思。
“這下,京城怕是要不安寧了。”
耿妙妙若有所思地說道。
尋常富貴人家分家都得大鬨一場,何況皇家,她叫來雲初,“你回我娘家一趟,跟我娘說,讓我阿瑪近來少跟人來往,除了當差,什麼宴席都彆去。”
“是。”雲初道:“側福晉,要不您寫封信過去?”
“寫信做什麼,”耿妙妙搖頭道:“你傳我的話過去就是,我額娘明白的。”
她隻不過是多囑咐一句,免得她阿瑪額娘不知道嚴重性。
這個節骨眼,若是有人想抹黑四阿哥,無非就是從內宅各個方麵下手。
她管不了旁人娘家,但卻能管好自己娘家。
耿家那邊自不必說,得了耿妙妙的叮囑,張氏把一家老小約束的極好。
年氏那邊卻是收到了家裡的來信。
興許是年羹堯終於認清現實,年氏看到來信後,瞳孔收縮,手指抖了抖。
“格格,家裡麵寫了什麼事啊?”
胡嬤嬤好似好奇一樣問道。
年氏隨手收起信,“沒什麼,不過是說我侄子他們都掛念我,那幾個孩子如今該高了不少了。”
“是啊,孩子長得可快,這一眨眼就大了。”
胡嬤嬤應和道。
年氏隨便尋了個借口就把胡嬤嬤打發出去,她自己進了裡間,打開信重新看了看。
年羹堯這回為了表忠心,還真是乾了個大事,他拉了曹家表態,表示支持四阿哥。
曹家何等人家,雖是包衣,可卻簡在帝心,更重要的是,曹家有錢!
年氏心喜不已,王爺若是知道這事,肯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