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蘇柔身邊的嬤嬤早早回過神來,她比這些未經人事的宮女們懂得更多,按照這羊水破的速度,她們根本趕不及再回熙和宮生產。
突然遇到主子早產,宮人們個個都慌了神,好在襄兒冷靜,又有皇帝賜下的嬤嬤撐場麵,她們互相交錯了一個眼神,馬上就做出了分工。
嬤嬤有經驗便貼身照顧玉貴嬪,襄兒則帶著宮人在附近找座宮殿當作臨時的產房,襄兒匆匆抓過玲瓏的袖子,讓她和安絡相互都緊著點。
同時交代玲瓏格外小心外人走動,並帶些靠譜的人偷偷盯著那些太後宮裡派來的人,畢竟,如今也隻有他們是外人,主子早產,嫌疑最重的就是他們,玲瓏機變活泛的很,在不得罪太後宮人的前提下也能達到目的。
附近正好是孟令春和代純的住處,蘇柔抽著小腹疼痛停下的空擋,聽襄兒說完,微一思考,就選了孟令春的地方。
那頭孟令春恰好在自己的宮殿裡沒有外出,這大老遠就看到一群人呼啦一頓來了她的地盤上。
襄兒上去迅速說完她們主子將要生產的緊要事,孟領春一副想都沒想的模樣,立刻讓人幫忙收拾了偏殿,並且讓宮女如蘭前去幫忙,襄兒連連感激地道謝。
早已選中的接生嬤嬤趕不過來,身邊伺候的嬤嬤趕鴨子上架。
燒熱水的,剪布條的,一炷香內,將小小的偏殿變成了一個產房。
蘇柔冷汗直流,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但她早就聽過婦人生產的法子,在生產之前要多走幾圈,能夠幫助胎兒順利生下。
蘇柔素來嬌氣,但關鍵時刻也十分能忍,就算下身遭遇酷刑似的猛烈劇痛,也強忍著哼哼,並不大喊大叫。
“玉貴嬪做的很好。”嬤嬤為蘇柔打氣,“現在多省點力氣,之後生產便能更順利一些。”
有人去叫皇帝,有的回熙和宮叫接生產婆,有的去叫太醫,襄兒留下和嬤嬤主持大局,初桃充當半個太醫,每個人都各司其職。
蘇柔一陣疼痛換過去的空檔,太醫就先到來了。太醫著急忙慌的趕到,先給蘇柔診了診脈,立馬便皺著眉頭開了順產藥,因為蘇柔是突然發動,目前還找不到原因,當下十分謹慎,用保胎和順產的藥物齊齊給玉貴嬪用上。
蘇柔的腦子混沌極了,她十分不喜因為生育之痛而全然被動的自己,她也沒辦法像其他婦人一樣不斷安慰自己,痛過了就好。
她全身痛的直發麻,腦子裡甚至痛得生出了大逆不道的想法,憑什麼她要這麼努力去生一個孩子!憑什麼男子可以輕輕鬆鬆就做了父親!憑什麼女子天生柔弱還要承受生育之苦!
而等那一陣劇痛陡然稍緩,她又恨自己連這點痛都承受不了,何必將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男女不公上。
世道如此,這是作為母親的代價,她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但也抵不過現實中呈量級上升的恐懼與撕裂之痛。
因為劇痛模糊了時間,蘇柔隻覺得過了一瞬,便聽到“碰碰碰”幾聲,外間嘈雜喧鬨的聲音一下子傳到屋裡,蘇柔這時正被嬤嬤攙扶著躺平在床榻上。
緊接著襄兒的嗬斥聲陡然響起,倒從沒聽過對方如此疾言厲色。
很快,那陣哭哭啼啼糟亂的聲音瞬間停息。
門簾被陡然一拉,襄兒臉上還帶著殘餘的怒意,急衝衝地就這麼跑了進來,拉過了太醫就往外間跑去,嬤嬤急得滿臉大汗,她叫來一個小宮女快快去熙和宮將接生嬤嬤她們催來,再怎麼樣,她也不是專門乾接生這活兒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