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坐在上首, 目光快速飄過蘇姚身後跪得身體顫動的周薇兒,指尖驀地勾了勾臉頰邊的碎發。
有了皇子後,她對蘇姚的執念也歇了不少, 就不再時刻關注對方的事情,隻吩咐周薇兒,不到最危急的時刻不必再稟報什麼。
她忙得很,教養皇子, 她是極用心的,既讓皇子親近她這個母親,又不因長於婦人之手而導致其眼界狹窄、缺少堅毅之心。
且這三年來,她不斷積累民間的名望, 若民間發生什麼水患、乾旱、疫病等天災人禍,她便叫上辛貴妃、文賢妃等人一起捐物捐金, 甚至還派專人送去, 並針對那些柔弱的婦女幼童進行慰問安置。
蘇柔知曉皇族向來忌憚牝雞司晨, 於是無論做什麼善事都會拉著辛貴妃她們一起, 那樣就不會顯得她過於出挑, 而且她也知道, 幫助那些婦人幼童, 外人看來隻會認為蘇柔她們是同情弱小的仁善妃子。
當然, 也會有一些激進之人覺得蘇柔她們越權, 宮妃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宮中伺候皇帝, 哪能將手伸到民間去。然,這個說法很快就被皇帝打了回去,在這點上,蘇柔看出了皇帝性格中格外包容的那一麵,對方的心胸一向寬廣, 也的確愛民如子,看到了她們做此事利國利民,便也默認了此事可以推進下去。民間很快便流傳出幾位娘娘人美心善的美名,蘇柔是不介意她的美名隻是其中一個,甚至是樂見其成的。
她是要好的名聲,但卻也知過猶不及的道理,若是這名聲全到了她身上,就算皇帝再信任、再喜愛於她,也會陡然生出諸多疑心與波折。
除了這些,蘇柔閒暇時也沒忘記自己身處後宮,想要一直獲寵,怎能原地踏步?她時刻提升琴棋書畫等貴女技藝,一邊精進她最為得意的畫技,一邊和皇帝培養培養感情。
她沉迷於很多很多的事情中,她的世界裡融入了更多廣袤的天地,實在沒功夫去搭理蘇姚。
況且,她太了解蘇姚了,對方看到自己活得比她更有滋味,心中一定不會好受,遲早自作聰明禍害了她自己。
……
因著蘇姚中毒一事,太後拍案怒起,宮人立馬拉高了辦事效率,很快便查清楚了事情原委——這蘇姚是自己服用的百子果,而其所中性寒之毒就埋在擷芳齋的院子裡。
看著院子裡宮人挖出的性寒毒藥,蘇姚當場便半瘋了。
她本以為太醫是被人收買,想要誣陷她不能懷孕生子,從而剝奪她爭寵的意誌,可結果證明了,太醫說的全是對的!
她……她真的不能再生子了?她的寵妃之路徹底被斬斷了!
太後捂著口鼻,瞥了一眼這埋得有些深的毒藥,深感這後宮手段頻出,前有陳淑妃作惡,現在仿佛又出現了一個人物,關鍵是這個人她們完全不知是誰。
不!不對?
太後突然轉過彎來。
這瑛昭儀的性子她方才也有些了解了,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之前還不管不顧要太醫給個說法,現在這院子裡挖出毒藥,對方卻沒有了半點動靜,很顯然是心底知道點什麼。
太後立即召來蘇姚審問,她是個心硬的,對待有寵且溫順的玉德妃尚且逼迫其勸誡皇上選秀,更何況一個不受寵又瘋瘋癲癲的瑛昭儀。
這場審問不留情麵,蘇姚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清醒時,便被那些宮人逼問出了結果,磕磕絆絆地將代純臨死前的事情說了出來,太後這才知道,原來這還是一樁曆史遺留問題。
代純告知瑛昭儀,陳淑妃在玉德妃處埋了毒藥?!太後聽後,靜默了一陣。
“代氏騙我!她竟然惡毒如斯,明知道我的擷芳齋埋了毒藥,卻騙我說是蘇柔處埋了毒,哈哈哈,好一個代氏,啊——”蘇姚笑得瘋狂,她不理解,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蘇柔的孩子可以一個接著一個生,而她呢?卻是敵人一個一個鬥,憑什麼?
宮人怎麼也攔不住發狂到不計後果的蘇姚,隻能任由她在太後麵前放肆。
太後在一旁是聽明白了,原來是那已經被賜死的代氏騙了瑛昭儀……
不不不,太後眼皮一跳,她猛地想起,這不一定是代氏騙了瑛昭儀,或許是……代氏隻對瑛昭儀透露了一半,所以玉德妃的熙和宮那——
會不會也的確埋了毒藥?
“來人,快,快派人去熙和宮。”太後想通了整件事後,簡直憤怒得喘不過氣,當場便讓人趕緊去到熙和宮告知玉德妃所有的事情,同時還派了太醫火速前去為三皇子診脈。
這毒藥埋在地底下難以發現,按照太醫所說,時間久了,寒氣侵入身體,致使不孕,從結果來看,玉德妃幸運沒受影響再次懷孕,太醫也診治其身體康健,那麼現在最該擔憂的不就是三皇子了?這寒氣可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