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小女兒似乎在走神, 寧母不由皺起眉頭,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對方的眉心:“你整天都在渾想些什麼呢!還不快跟著想辦法,讓你爹打消把你嫁給顧三郎的想法。”
寧清儀驀地轉過神來, 她兩手往臉上一搭, 無奈地鼓著臉嚶嚶道:“娘~我都撒潑打滾好幾天了,爹爹就是心硬如鐵, 一哭二鬨三上吊, 我現在就是缺個上吊了。”
自從知道要“下嫁”的噩耗以來,寧清儀除了來看望娘親,剩下的那些天便挖空心思讓爹爹換個報恩的方式, 但沒辦法, 誰叫她這個女兒不如寧溪受寵,就算她再怎麼哀求都沒有什麼用。
說起這個就來氣。
寧母心中恨恨的, 又不是不知道小女兒這些天圍在寧父身邊打轉做的努力,她也沒少在旁吹枕頭風, 可是這寧大海,偏是個主意正的, 或者說對方還真的不夠疼愛小女兒。
見她鬨得厲害,對方便將嫁女的原因掰碎了告訴她。
無非是覺得顧三郎有驚世之才,可惜前幾年被奸人阻撓, 才屢屢名落孫山, 這會兒也是湊巧,那奸人的勢力眼看就要倒了,這三郎卻在此時救了他, 他便立馬抓住時機想以報恩之名,搭上一個未來秀才、甚至是舉人狀元。
嗬嗬,寧母心中冷笑, 她早年也是個有些虛榮心的女子,但如今隻想自己的女兒做個普通幸福的女人,不必用女兒家最重要的婚事去賭一個人的前程。
依他們的家境,嫁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子便已是很好。
“難不成真要去做個上吊的戲?……哎呦,娘,你弄疼我了。”寧母一聽女兒的疼,立馬收回了手,在她彈了彈女兒腦殼的地方心軟地揉了幾下,不妨垂眸觸及阿宜憨憨的笑容,她登時就心情平和了起來,她女兒真是——
這性格,一點兒都不像他們兩夫妻的女兒,一點兒都不“精明”。
寧母這麼想著,心中卻甚是滿足。她就喜歡這麼單純的女兒,不像另外一個,心眼有些多了,完全繼承了寧大海的秉性。
想起大女兒寧溪,寧母深吸了一口氣,心窩裡很快竄起一股不喜。
她不由再透露一個消息給小女兒:“你爹防著我們娘倆呢,前些天居然暗地裡要請你小姑和少華來我們府裡小聚。哼,生怕我將這顧三郎的婚事換給你姐姐,還一直瞞著我,恐怕這次你小姑來,是真的要定下你姐姐和少華的婚事了。”
寧清儀心中一動,選擇性耳聾般聽話隻聽一半:“表哥要來了嗎?”她的臉上微微揚起雀躍,也不知在期待什麼。
寧母倒是神色淡淡:“是啊,少華科考在即,總歸也是要回縣城參加科考,早一點回來,也能適應一下尺早縣的氣候,免得匆匆忙忙的,於科考不利。”
“嗯。” 寧清儀認同地應了一句,心中卻百轉千回,眼梢微動,外人一看就覺得不對勁。
寧母自以為看透了小女兒的小心思,當即怒其不爭道:“你啊你,要我說什麼才好,你和你大姐,和少華,是一塊長大的,明明日常待在一塊的時間都差不多,怎地少華還就瞧上你那姐姐了!你還平日裡不讓外人說道你大姐的好,我看你啊,小聰明一大堆,偏偏都沒聰明到點子上。”
這話寧清儀就接不上了。
這各花入各眼,寧清儀更像京城中的秀雅女子,纖細婀娜,縹緲如仙,而寧溪像縣城中人更喜歡的兒媳婦模樣,杏眼兒,鵝蛋臉,一副福氣又溫潤的模樣,更何況她們二人是同一個爹娘生的,五官精致程度不相上下,隻不過氣質上南轅北轍。
就像寧清儀偏愛表哥那樣的溫雅公子。而表哥卻愛寧溪那樣的賢惠人兒,寧清儀心中當然遺憾,但也隻有那一瞬,她心高氣傲,便覺有更好的男子可以追逐,因此也沒死纏爛打。
寧清儀聽著寧母對她的評語,頗為不服氣,她小嘴嘟囔著:“也好,他們從小的情誼,是挺般配啊。”
“般配?”寧母臉色不明道:“阿宜,你認真跟娘說,你若現在還是喜歡少華,我便和你姑姑商量著……”
“阿娘,你可彆亂來。”寧清儀驚呼了一句,細眉一蹙,便連忙道自己如何如何好,何必爭一個心裡有人的男子。
仿佛是認定了小女兒是在硬撐著麵子,寧母拋出一個誘餌繼續道:
“阿宜,好男兒本就是爭取來的,你信不信,若我此時提出換你和少華定下親事,你小姑定是頭一個答應,她這個人呐,現實得很,否則你以為她兒子都是板上釘釘的舉子了,怎麼還需娶一個商戶家的女兒,還不是看你娘我背後有人?少華讀書是好,但是天下才子有多少,哪能個個都出頭?這背後沒有人啊,在官場上那是寸步難行。”
寧清儀扁著嘴,繼續聽娘親掰扯:“幾個月前,我讓你隨我上京城給老夫人賀壽,你偏不去,你姐姐就是個聰明的,去了宋府很快就籠絡住宋老夫人了。還有幾位主家的小姐,個個都對你姐姐十分親近喜歡。”
寧清儀翹了翹美目,不可置否。這就是寧溪的獨到之處了,對方從小仿佛就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般,總能討得他人喜歡,仿佛除了寧母和寧清儀,其他人見了她沒有不誇她好的,處事也從不拖垮,可謂是長袖善舞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