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默默注視這眼前這個長相普通的丫頭, 對方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雙烏溜溜絲毫不露怯的眼睛,一看就是個心裡鬼主意多的人。
寧溪心中再次確定了這是寧清儀送到她身邊的人,目光短淺, 和她那妹妹那麼相似。隻不過說了重用,就能興奮成這個樣子。
然而現在正是用到這顆棋子的時候。
寧溪的嘴角一勾,眼眸中的溫柔越發濃厚了。
……
有時候可彆小看下人們的風向,他們的眼睛毒得很,寧府的主子總共就那麼幾位, 而且沒有嫡庶之分, 本應該和和樂樂, 但是不知是誰引導的風氣,寧府裡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不是西風壓倒東風, 就是反過來吹。
總之, 寧小姑這已出嫁的小姑子身份, 也算個局外人, 自然看的清楚。
“少爺前幾日去找寧大小姐, 見了一會兒子麵,後來不知怎麼就和二小姐碰上了, 又耽擱了一會兒時間。”滿臉褶子的婆子輕聲在寧小姑耳邊道。
寧小姑聽後, 不禁皺了皺眉心。
她心口怒火瞬間燃燒。
寧家兩位千金都對自家兒子有愛慕之情,這事情, 她是清楚的。
但沒想到,她們竟然如此沒有分寸, 這個時候居然還敢來分她兒子的心嗎!
這麼兒女情長, 如果少華考不上案首……不不不,寧小姑立刻停止遐想。
這時候,寧小姑對兩位侄女的印象霎時間到了穀底。
她心中十分不滿, 甚至還呸呸唾棄起寧母來,覺得對方就算是從京城勳貴宋家出來的,也不過一個庶女,怪不得女兒教導得沒有體統。
寧小姑這火氣還在胸口躥騰著呢,就聽下人來報說二侄女來找她這個小姑。
寧小姑冷笑了一瞬,最終是強壓下火氣見了人。
寧清儀一進門,迎接她的就是寧小姑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而她不過轉頭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寧清儀倒也不怵。
如雪的麵龐爬上一絲紅暈,寧清儀半是可笑半是氣惱地將少華表哥的玉佩遞給了寧小姑。
寧小姑挺著脖頸不太想搭理這沒分寸的侄女,可微微輕覷間,看見寧清儀拿出樣式十分熟悉的玉佩,她的瞳孔瞬間放大。
這是少華的貼身玉佩!
或者說是這次和寧溪定下親事雙方交換的信物。
她兒子可是愛不釋手,珍惜異常,絕不會將此物送人,更何況是她這二侄女?
寧小姑試探道:“你和少華他?”
她是不信兒子會變心那麼快,但是想到之前在百州府時發生的那件意外之事,想到了凡事都有意外。
她是害怕極了,深怕科舉在即又發生了什麼婚事上的大意外,依照兒子對寧溪的重視程度,那可是真的會讓兒子分心。案首就真的要眼睜睜錯過了。
“小姑,你可不要誤會。”寧清儀聽這問話,就知道小姑想歪了,她的臉色也由紅轉白。
她沒有任何客套話,張嘴一來就說起這玉佩是突然出現在她的舊衣箱底的,看著寧小姑嘴巴驚訝地合攏不及,寧清儀又慢吞吞地說起她懷疑是有人搗鬼,至於目的是什麼,她就不清晰了。
“若是我沒有發現這玉佩,等有心人揭開此事,阿宜羞赧不堪還是次要,若是在表哥科舉之前鬨出此事,隻怕是攪亂表哥的心神,害了表哥的仕途初心啊。”
寧清儀雖然冷凝著一張臉,但寧小姑卻覺得阿宜十分貼心,又難得可貴的是不做作。
“你說的極是,極是啊!”寧小姑喃喃不安道,她眉心越皺越緊,思考得也越深。
“表哥深情,心中也隻有姐姐,這我心底是清楚的,也願表哥此番科舉能三元及第,光耀門楣。”
這話說的寧小姑眉頭稍稍一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拍了拍寧清儀的手,直呼對方“十分可心”。
而等話題又轉到這玉佩上麵來時,寧清儀幫著寧小姑懷疑起從孟府帶來的下人們,又懷疑起寧家與孟家的敵對之人,像是將所有可能都分析了個遍,就是壞心眼地不提起某個人。
這會兒寧小姑先前生的氣也被重重震驚消磨的差不多了。
加之,寧清儀直接將這玉佩送了過來,爽快的做法也讓她先前的認知有了搖擺。
阿宜若是真的喜歡少華,大可當做不知道此事,任由背後之人做局,總歸玉佩事情發生後,為了解決此事,說不得要將這親事換一換了,既能不沾手又能如她的意。
而這麼一回想,看來阿宜真的對少華斷了念想。
不知為何,剛剛還氣憤對方不知廉恥,現在反而心中不太舒服。
而寧清儀此時像是知道寧小姑心中鬱悶一般,陪著寧小姑又說了好一會兒話。
而這難得的姑侄談話,讓寧小姑對寧清儀大為改觀。
阿宜爽朗又直言不諱,處處令寧小姑滿意輕鬆,要不怎麼說,滿腹心思的人就喜歡和頭腦簡單又不失分寸的人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