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是找到了,但也不是單獨一個人,而是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而且還衣衫不整!
寧母瞪大了眼睛,一把接過顧裕安手中的寶貝女兒,匆匆摟著阿宜走進屋內,將顧裕安遙遙避在了外頭。
好在寧母都是讓心腹去尋的人。
等將阿宜放在了椅塌上,寧母來回好生看了看女兒。
寧清儀身上煙紗微籠,輕輕一扯就能露出一片雪白肌膚,寧母端詳著細看,並未有什麼烏糟糟的痕跡。
隻是瞧著,小女兒平日翹上天的眼尾可憐兮兮垂下,半耷著眼眸,沒精打采的,久久未語。
寧母兩手交握身前,雖眼見為實,但也仍舊躊躇不安,她對寧清儀焦急問道:“那顧三郎可是看了你的身子?”
“娘,你說什麼呢?你剛剛也說顧三郎是正人君子。現在怎麼儘問這些話……”寧清儀理直氣壯地撅起腮幫子,可卻越說氣越虛,到最後,聲音微弱得充滿了忐忑。
寧母頓了頓,當即無語道:“方才那不過都是些場麵話,你和顧家三郎衣衫不整地待在一起,如今暫且無人知曉,但我也怕那顧三郎嘴上沒把門,將此事宣揚出去,才不得已先給對方戴個高帽。”
“娘親機智!”寧清儀吐了吐舌,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我的阿宜,你可長點心吧。本來那幾個看得上眼的公子就……”
“就跟見了母老虎一般全都跑了吧。”見寧母一時哽噎,寧清儀沒事人一樣把話接過來說全乎了,一番自我調侃,倒是顯得心態尤佳。
寧母聽罷,踱步的腳相繼頓住,雖說女兒心態好,讓她安心了不少,但是她臉色越發不好看。
萬萬沒想到,小女兒還是遭了計,隻不過對象不是少華而已。
與孟少華一處,那是名聲掃地,可與顧三郎那個白身窮鬼一處,又能圖什麼好?
“顧三郎怎麼這麼巧救了你?”寧母不由揣測起那人的居心叵測來,說不得是和寧溪聯合起來的連環計,設計與孟少華不成,便安排了顧三郎來。
寧清儀仿佛明白母親的顧慮,她抬眼瞧了瞧寧母略顯蒼白的麵色,纖長睫毛不由一顫。
她拉過了母親的胳膊,親昵道:“所以啊,娘親,待會兒顧裕安說什麼你都不要應他。”
寧清儀似模似樣地跟著寧母防備起顧三郎的彆有用心,這麼嬌嬌怯怯又理所當然的話語反倒叫寧母心神稍鬆。
“隻要對方要求合理,為娘的當然要感謝他!否則你的清譽今日可要受損了!待會兒你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待在屋子裡歇息。”
說話間,對顧三郎的敵意也消失得七七八八。
叫寧母看來,能讓她這個小女兒覺得需要戒備的,要麼是心思淺薄之輩,要麼就是真心實意之人,顯然,能有讀書天賦而在縣城中揚名的顧三郎絕不是前者,那麼,就隻能是後者了,故此,寧母心稍安。
寧清儀輕輕“唔”了聲,轉而像是想到什麼:“聽說姐姐過敏症犯了,我要去瞧瞧她?”
“你去瞧她作甚,她要自個兒折騰也就罷了,如今真是越發厲害了,想攪和得整個家都不得安寧。”
這是還未問就已經定罪了?
寧清儀心裡輕笑了聲,對著如今談起寧溪一點好臉色都無的寧母,眼中劃過一道果然如此的意味。
自蒙塵的思緒越發開闊,她也看出了寧母對待寧溪糾結的心態。
到底是親生母女。
世上還有女兒殺人,母親遞刀子的事情。親情這東西,有偏心,更有割舍不斷,對她,寧母是有偏心,但也是因為寧溪從小到大的性情與所作所為讓直性子的寧母不太滿意,後來更是越來越疏遠,幾次踏破寧母的心理底線,更是起了厭惡的心思。
很難看得出來,寧母對寧溪仍舊是留有割舍不斷的一點情感,雖然隻有那一絲絲,毫不起眼,也值得重視。
誰能說清這一絲絲會不會突然萌芽,在沒有人關注的角落裡成長成參天大樹。
幡然醒悟,覺得寧溪才是她的好女兒?
寧清儀能夠預料到,這該是多麼有戲劇性的情感轉折,在一本波蕩起伏的畫本子裡,是很受歡迎的情節。
寧清儀是不會讓這一幕發生,最好的,就是在最初就徹底斬斷。
……
接下來,寧母又囑咐了幾句下人們,要照顧好二小姐,那些下人們都戰戰兢兢的,唯恐寧母秋後算賬,自然是連忙應下。
寧母環視了一圈下人們埋首膽怯的姿態,暫且看不出誰人背叛了阿宜。
能夠安排好這一係列的事情,將阿宜和孟少華湊成一堆,可不僅僅是謀劃得當的事,還有便是,人手要足夠,必須要插有眼線和棋子。
她生在嫡庶不明的京城宋家,內宅陰司早是耳濡目染。
雖然婚後因為寧大海並未納妾,家風清淨,使得家宅安寧了十幾年,也並不代表她就忘記了女子心計綿密起來,可是多麼難以對付。
寧母眼風一掃,對身旁的宋姑姑使了個眼色,讓宋姑姑留在寧清儀處。
做出妥當的處理後,寧母才施施然出屋。
門外幾步遠處,一身棉布長袍的男子轉過身來,遠遠行了晚輩禮。
好一個清俊挺拔,風姿特秀!
寧母見此,突然心中一抖,有一種要失去珍寶的錯覺忽地迎上心頭。
莫慌,莫慌,寧母擰著眉,咬緊了牙不停安慰自己。
一個普通後生而已。
去說幾句寒暄話,再回家中備厚禮相送,讓對方乖乖閉嘴,不要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如此,應該不會有差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