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嫁人婦(1 / 2)

和顧三郎分彆後, 寧溪按照原計劃去找那個通讀奇淫巧技的老秀才,卻得知對方家鄉突發急事,離開了尺早縣,短時間內回不來。而她曾幫助過的鄉下婦女們轉眼也不再依賴她這個救命稻草和伯樂。

她們中間有人帶頭將人都聚在了一起, 不知哪裡湊的錢兩, 女人們聯合起來開了一個獨屬於她們的小作坊, 因為手藝和食材方子,不出意外很快就賺了錢, 回了本, 寧溪來找她們時,居然都有些認不出那幾個乾淨利落、精神昂揚的婦女是她曾經幫助過的落魄人了。

“你們家裡人可還有為難你們嗎?”寧溪試探問道, 這些人都是能乾, 能吃苦的,若不是有人拖累, 恐怕早就活得有滋有味了。

“大小姐, 我們賺了錢,在家裡就是這個,誰敢來為難我們。”婦女們儘是老實人,其中一個說話的,就是帶頭將這群婦女聯合的人, 對方豎起了大拇指,語氣十分得意與硬氣, 當然, 她不是在寧溪麵前炫耀,而是真的高興,麵對寧溪,這個曾經伸出手將她們從泥潭裡拉上岸的千金大小姐, 她們是一萬個感激,所以表現得控製不住高興,在她們眼裡,大小姐善良真誠,看到她們過的好,應該也是為她們高興的。

“是嗎,那就好……我就是擔心你們的丈夫,又來搶你們的錢,可惜,因為某些原因,百食堂現在沒有我在,你們也斷了和百食堂的聯係,之前那段時間不能以寧家的名義護著你們。”寧溪斟酌著語氣,正想引出讓她們另外暗地幫忙的真正目的,就聽對麵一個婦女說道:

“不用麻煩大小姐了!以前啊,是我們不懂!太麻煩大小姐了!”帶頭婦女笑的和善,“現在二小姐點醒了我們,雖然我們不為百食堂提供吃食,不能借著寧家名頭震懾家裡某些人,但二小姐說的有道理啊,那叫什麼魚啊魚……”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有人在旁提醒,這是有幸讀過書識字的。

“欸,對,這魚啊魚,意思就是說,我們不能期待時時刻刻有人幫助我們,我們要自己強大起來。就像我和餘大姐,她有孩子,我有時候幫她照顧孩子,我現在一個人過活,怪清冷的,就和餘大姐搭夥過日子,嘿,彆瞧我們都是女人家,可比從前有男人在,自在快活得多,不用在外忙活半天回去還伺候那一大家子,最後還不得一句好,還要被他們……哎,不說,不說了,都過去了,如今我們都有了新生活,還彆說,這做生意還真很有意思。說到這,真得謝謝二小姐,本來我們都是些女子,難免害怕,覺得處處不妥當,是二小姐不斷為我們指點迷津,一開始就囑托有經驗的人指點我們怎麼打開銷路,怎麼將生意給整活起來,現在一切都走向正軌了。”

寧溪笑得勉強:“二小姐……是我妹妹?”

“是呀,就是您的親妹妹欸,難怪人家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小姐一家都是善良的人!二小姐長得跟個天仙似的,又一副菩薩心腸,大小姐不是在家備嫁嘛,二小姐就來幫襯我們,還做了那麼多好事兒,想法又新奇又周到,我說外麵以前怎麼都說二小姐壞話,真是謠言!”

接著,婦女又驚呼:“哦!說來最近的謠言真是可笑,居然還說起大小姐您的壞話了,那些人啊,都是群長舌婦,我看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極好的人,一會兒說二小姐不好,一會兒又說大小姐不好的,非得嚼舌根,真是作孽。”

備嫁……寧溪念著這個詞,什麼備嫁,寧溪不會以為寧清儀是好心遮掩她禁足的事情,隻會覺得這是對方故意將自己要嫁給孟少華的事情宣揚得人儘皆知,顧三郎對她感官極差,也是寧清儀做的好事吧。

這個跟她寧溪對話的人,寧溪還深刻記得,剛見麵時,對方那狼狽的模樣,如今搖身一變,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婦女在寧溪被禁足的這些日子裡,有了肉眼可見的成長。以前這群人低眉順眼,含著胸,不敢直視他人,連接受彆人善意都是顫顫巍巍的,現在除了這麵前咋呼的人還有好幾個都脫胎換骨,說話跟風鈴似的。

寧溪聽不得對方對寧清儀滔滔河水般的誇耀,抿著唇,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來,作勢告彆,“見你們如今過的這樣好,我就放心了。”

“大小姐稍等,這是我們這些日子賺的錢,您今日不來,我們也是要找個日子去拿給你的,您彆拒絕,這是我們的一點點心意,當初要不是大小姐您,我們這幾個可都要成為奴身了,哪還有今天的爽快日子可以過,還要連累自己的兒女背負一個奴籍的生母。”這人叫住了寧溪,還很是爽利,做主將這些日子賺的錢全裹在布包裡給了寧溪——是感恩。

可寧溪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這群人在她這,就像到手的鴨子還沒煮熟就飛了,她直覺這應該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麵了,也沒心思拒絕,有氣無力接過布包轉身就丟給了念冬,走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群人,她們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比當初她幫助她們時還要濃烈。

這些人,每一個人家裡都有些說不出的苦,大多數是夫家貧窮吃不上飯了,丈夫懶散不成器還一個勁兒地打壓她們,讓她們當牛做馬還成天貶低辱罵叱責,讓她們終日活得蓬頭垢麵,最後為了生存差點自賣其身。

她們從小就鍛煉起手藝,做的菜確實好吃新奇,寧溪觀察了好久,才選定了這些人,而她的出現,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就改變了她們的命運,她說的好聽,不要她們的賣身契,隻要這群人免費為她做美食佳肴,對於她們來說,這是多麼容易的事情,她們就自以為是寧溪在做善事,更是將她的話奉為圭臬。

輕輕地說一句話,都能重重聽在耳朵裡,每每寧溪在吃食上有了新想法,她們就可以徹夜不眠去研究,為她付出時間與精力,在常年被壓迫的環境中,這些付出在她們眼裡是習以為常,是廉價的,寧溪看出了她們的自卑,甚至利用這一點為自己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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