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嫁人婦(1 / 2)

孟少華雙手顫動, 他何止失去了一個案首,他還失去了他的安安呀。

他頹喪至極,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 顧裕安周身竟一時看不出一絲缺點。

之所以之前要避開對方,不是也默認對方身上的威脅感太重太強烈, 讓他明明避開了,卻還是心生不安。而之前明明心中不虞, 還能在交談中不由佩服起顧三郎的風度與胸襟, 恨不得把酒言歡。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瞬息間, 孟少華就將顧三郎當做了此生大敵。

……

顧裕安經曆了寧溪淚霧蒙蒙地來, 又淚蒙蒙地離開, 整個過程猶如女鬼飄蕩,還彆說寧溪臉色憔悴得真像一個瘦竹竿女鬼,絲毫不見在尺早縣被推崇第一美人時的半點風采。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負心漢一樣,莫名其妙。顧裕安隻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 等“女鬼”做作地飄走, 他也不在花園裡停留,本來就是伏案太久出來轉轉, 如今時辰差不多便立馬轉身離開。

背後也沒長眼睛, 當然也看不到孟少華在背後死死盯著他。

隻是後來, 眼看府試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在孟家住著,時不時就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 若不是他警覺, 恐怕身體都會出現毛病。

而麵對孟家下人的日漸敷衍,以及孟少華越來越濃、不可化解的敵意,顧裕安心中下了決定。

其實從一開始, 顧裕安更傾向於在州府找間客棧住著,會更自在舒服,但是寧父特意寫了帖子給孟府,寧父的好心,他也不好浪費。

孟家的態度,顧裕安也看到了。既然在結交他和得罪他之間選擇了後者,那麼顧裕安也不會猶豫。

對於孟家的所作所為,他也不是什麼大度寬和之人,隻不過目前他將心神放在了科舉之事上,並沒有當即發作。但他也很快找好了借口,在察覺孟家要將事情做絕之前便迅速離開了孟府。不管孟少華清不清楚顧裕安在孟家的真實處境,對方總歸是沒有多加挽留,那不歡迎的態度表現得異常明顯。

在後來幾天,顧裕安也知道了,對方是以為自己和寧溪有什麼,這才突然改變了態度。這真是天上飛來一個巨大的黑鍋。

他歇了和孟少華解釋的心思,這麼多天,孟少華都沒看清楚真相,擺明了對方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他沒必要吃力不討好。

搬出孟府的第一天,顧裕安就在和阿宜的日常往來信箋裡訴說了這件事,臨考前,恰好收到了阿宜安慰的回信,其中的措辭雖有些平淡,但也能看出阿宜在為他委屈。顧裕安眼眸一亮,每一次和阿宜的書信往來都能體會到了心中的種子慢慢生長的趣味美好。

他欣慰和阿宜的關係又近了一步,往來信箋中由一開始的官方問好,到現在字裡行間的肆意行文,即便未出現什麼纏綿悱惻的文字,卻還是令人非常有成就感,就猶如兒時他一次性作出了一個非常難的策論剖析還得到了夫子高度表揚那種久違的激蕩之感。

府試比起鄉試來更加繁瑣,每人進場按例搜了身子,顧裕安還注意到搜他身子的那個衙役,搜遍他全身都沒有搜到違禁物臉上露出的驚訝。

他的眸光陡然暗沉,這人明顯是被人收買過,再聯想到客棧裡出現的那個古怪之人……若不是他從前被這方麵陷害過,現如今每一場都萬分小心謹慎,又檢查了遍隨身之物,恐怕現在他早已經被提溜出去,考試名額也要作廢了。

儘管出現了被算計的事情,顧裕安還是很淡定地在指定考棚落座,考卷下發,半點沒被影響心態,提筆文思泉湧。

這府試時間定在小雪節氣,天氣的寒冷便是生員要扛過的一大難關。儘管百州府財政尚可,科舉考棚裡的考生用度像是足夠了,但百州府天氣驟變,比尺早縣鄉試的那一場要寒冷得多,考棚裡分的炭火分量就明顯不夠了,顧裕安用來熱吃的都夠嗆,用來取暖,根本不足。

一盆炭火過了這冰寒刺骨的一夜,就是一個身強馬壯的大漢也要手冷腳冷,幸好他也曾遇過這樣的窘境,入夜前早起後有經驗地不停摩搓手腕腳腕,考卷一發,手腳不像隔壁生員凍僵發麻到抽筋,都要咬牙忍著,還浪費落筆答卷的時間。

然而即便如此,三日過後,顧裕安就算身子骨再好,也是撐得夠嗆。他和孟少華倒是有緣,在同一個場上考試,考棚相近,收了考卷後,顧裕安眼看著對方是被孟家下人抬著出門,比鄉試那天還要誇張。

顧裕安見狀握了握拳,感受到手腕酸軟無力,不禁皺了皺眉。後見人流散得差不多,便撐著胳膊就要起身,卻不想腿腳一軟,踉蹌著咚一下又重新坐了回去,這是體力不支了。顧裕安深深吐出一口氣,心想,不該讓跟著他的人留在客棧等他,是他低估了府試的勞累程度。

直到眼熟的下人來接他,顧裕安一邊心中困惑一邊靠著對方恢複氣力。那下人說:“二小姐知道,您慣會逞強,所以不能由著你將我們打發在客棧,前幾天就特意來信讓小的府試後來接您。”

顧裕安唇角微動,像是低聲說了什麼,那下人專注腳下一時沒聽清又再問,他搖了搖頭,臉上揚起的弧度微微克製。心中感歎著,阿宜是關心他的,真是口是心非的家夥。

信裡對他平平淡淡,實則內心早有了觸動,對他已不是那麼冷淡客氣。

顧裕安心中火熱,付出一旦有了回響,便更有激情。

寧府的下人很周到,一步跨到肩輿上,還考慮他是否舒適。

顧裕安的很多事情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就算後來於錢財上無憂,也從沒有過養下人的意識,去過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此時此刻,他不由在心中考慮了起來,是不是要買些仆人。

阿宜從小嬌養,總不能等將來她嫁給他,過的比從前還要差,儘管知道寧府大概會送來陪嫁下人,但是在顧裕安看來,還是委屈阿宜了。

府試成績沒那麼快公布,外地的考生一般考完就可以離開州府,回鄉等待成績公布,上了榜的考生,自有專人負責報送到他們的住處。

顧裕安回客棧後,好好修整了幾天,百州府街市熱鬨,他惦念著寧清儀該是對州府的熱鬨很感興趣,便緊著日子出了好幾趟門,將自己的包袱塞滿了送給未來嬌妻的小禮物,便啟程趕回尺早縣去。

府試一結束,顧裕安心裡短時間便隻剩下一樁大事,那就是和阿宜的成婚大事。

眼看婚期將近,顧裕安也不願自個兒的成親之事全托給寧、顧兩家長輩。

他和寧府派來的下人一路南下,由於心裡存著事,沿途不敢耽擱,等到了尺早縣,將禮物托寧府下人送到二小姐處,便急忙忙趕回顧家村籌備婚事。

剛著家裡的地,回屋放下行囊,顧父顧母就在堂屋裡等著了,看著三郎平安歸家,二老厚道老實的褶子老臉上滿是慶幸,雙手合十拜了拜老天,臉上又帶起滿足欣慰的笑,他們是被從前每次科舉臨考出事給嚇怕了。

等顧裕安說了幾句州府的事情,顧母耐不住,特意拉過顧裕安,不用他問,就說了他的婚事籌備到哪一步。

顧母對這樁婚事很看重,原話是這樣的:“在你這個歲數,大郎和二郎早就成親了,現在隻剩下你,也是先前被惡人耽誤了。娘知道你讀書好,彆人說你克製有禮,我倒瞧著是你眼界高,尋常女子未看到眼裡咧。那寧家的姑娘,彆的不說,容貌上是真讓人見之忘俗,難怪你走之前還特意叮囑我,要準備這,準備那的。”顧母一副看透的模樣。

差點沒直說顧三郎就是盯著人家姑娘臉去的。不管顧母怎麼說,顧裕安都笑而不語,接著,顧父又拉著他關了屋門單獨說事。

直到天色稍晚,外出勞作的大郎和二郎前後腳回了家,顧大嫂和二嫂帶著一群孩子上堂屋,一起用晚膳。

顧三郎許久未在家,侄子侄女們倒也不用陌生的眼神打量他,一個個都乖巧落座,一看就是家教極好,很難想象這是鄉下養出的孩子。

顧大嫂笑得和善,大郎是個悶葫蘆不說話,這三郎回家了也不多客套幾句,便由她出麵代表大房關心了三郎幾句。

二房這邊同樣是男的沉默,女的嘴皮子利索。

林霜眼珠子骨碌碌轉,滿腹的心思正要冒泡,哪成想就被公公的轟隆一句話給震得細碎。

“什麼?分家?!”真是越想什麼,就來什麼。

林霜轟地站了起來,她撇了撇嘴,眼神不善地射向三郎,這嬌小姐都還沒進顧家呢,就有本事迷得讓三郎提出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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