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匆匆結束, 女嘉賓們雖想表示對齊珠雯的關心,但對方畢竟是大小姐身份,很快就被專人送到私人醫院去, 接他們大小姐的司機看起來並不想她們跟過去看望。
看到跟隨拍攝的導演抓耳撓腮、滿臉晦氣,大概是覺得前幾天鬱妗出事, 現在又是齊珠雯無緣無故的暈倒, 覺得這季拍攝真是波折不斷。
鬱妗當下沒有和秦清、莫亭亭一同回彆墅去,而是和大家夥提了一句, 先去超市買些生活物資。
莫亭亭像是被齊珠雯拿瞬間蒼白羸弱的樣子嚇到了, 她應該是害怕將來真播出這個片段, 網絡上觀眾會說她刁蠻說話不饒人氣暈個人,錄製過程中, 小打小鬨地吵一吵是真性情,真真氣暈了人,這就容易讓人說她行事過火了。
莫亭亭忙拉著一臉擔心的秦清挽起手回去,這個時候就要和齊珠雯的“節目組閨蜜”貼貼了, 將兩副麵孔表現的淋漓儘致。她嘴上叭叭不斷,為自己辯護:“雯雯怎麼了,看起來是不是昨天沒睡好,臉色好白啊,吃著吃著飯就自個兒暈倒了!”特意引導強調, 是齊珠雯自己身體不好。
“雯雯也太重形象了,黑眼圈那麼深了,居然還遮了那麼厚的一層。我們起先都看不出來她氣色不好誒……話說她用的是什麼牌子啊, 效果那麼好……啊不對!我的意思是,生病了還硬撐著,雯雯實在是太人擔心了。”
“哎, 希望她一切都好,能快快恢複吧。”
遠遠聽著莫亭亭的詠歎調,鬱妗差點忍不住想笑。哪是遮瑕膏效果好,若不是她得到了對方身上的些許能量,也不會探聽到對方身上攜帶攻略係統這個秘密,更不會知道自己被莫名針對的來龍去脈。
叮咚——
手機上傳來信息,這是這個人第二次給她發消息約見了。
鬱妗想了想,轉頭客氣地對攝影工作人員說去超市購物就不用攝影大哥時刻跟著了,她一個人去就行,反正並未和其他男嘉賓、女嘉賓約著一起,估計拍也拍不到什麼有用看點。
不像其他嘉賓總有這兒那兒的不方便,讓隨行攝影時不時禁止拍攝,鬱妗算是最配合的一位嘉賓了,這還是僅有的幾次鬱妗招呼攝影大哥不用跟拍。
攝影大哥也投桃報李,不僅將鬱妗日常拍的氛圍感很強,平常也尊重鬱妗的不少意見,這次,鬱妗說的也對,他隨即比了個ok手勢。聽著女嘉賓軟乎乎的“抱歉,不好意思,大家可以歇一歇”的妥帖話,跟拍pd也點頭稱是,和攝影、小助理一起利索地收了機器。
鬱妗打上車,回過頭還對著他們還微笑地揮了揮手,客氣又有禮貌。
“很棒的一個女嘉賓,也很堅強,幸好當時沒直接讓她退出。”pd感歎一聲,攝影和小助理們連連點頭,“還不是pd你的功勞,你不是也幫著求情了嗎?”
“哦謔,這你倆都知道了?”攝影、小助理小雞啄米式點頭,可不是嘛,他們都可喜歡拍著的女四號了,工作起來特彆省事,還能讓同事們羨慕他們能夠一直跟著溫軟大美女拍拍拍。
那黑料一出來,多少人不相信妹妹會乾出這種事,他們雖然都是幕後,但在圈子裡混,見的人來來往往,從麵相上都能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了,妹妹的麵容一看就還是涉世未深的單純相。
他們多關注妹妹被人潑黑料的這件事啊,pd去總控那找總導說情這事,他們一清二楚著呢。
這就是性格和長相都頂尖的女嘉賓特有的觀眾緣。
pd一臉欣慰點頭,她嘿嘿笑起來,“行吧,廢話少說,先加妹妹的粉絲群哈,咱們都算是經過檢驗的真粉了吧。”
“妹妹還沒正式出道吧,都有粉絲群了?”
“嗐,將來我們一定都會成為見證妹妹成長的元老粉絲!咱相信妹妹!”
就這樣,在這平平無奇的一個下午,鬱金香粉絲團初步建立。
隔著車窗望見外麵的天黑雲密布,似乎又要下暴雨了,出租車司機抱怨了一句這鬼天氣,然後車子飛速地饒過了超市,向城區駛去。
停在了一個高檔咖啡廳前。鬱妗兩頰揚起一抹淺笑,給老哥多加了一點錢,剛還在一頭抱怨的司機大哥立馬笑咧咧地查看起手機收賬信息,還溫馨提醒起她“下車小心”“記得帶傘”。
鬱妗看了看手邊,應約的匆忙,隻有一個背包,背包裡忘記帶傘了。
“你好,是鬱妗女士嗎?”
“是的。”
鬱妗一邊看著約她見麵的人發來的短信,一邊在侍者的引導下走了進去。
“您……好?”鬱妗在原地遲疑了會兒,對方顯然包了這間咖啡廳,這裡再也沒有其他人,所以她應是沒有認錯人。
“坐吧。”貴婦人交手頷首,語氣冷淡。
細看下,果然和程馭的五官有幾分相似,氣質雍容大方,眼神也帶著同程馭相似的冷冽。
……
回來的時候,暴雨來勢洶洶。
鬱妗艱難打上車,將程母送她的雨傘擱在一旁,眼睛盯著這滴答滴答往下滴水的折疊傘麵,不禁想,程母周到,但她話裡的意思卻很有意思,對方麵上特彆和藹可親,眼神淡然地表示,她和程馭是不可能的,鬱妗不必浪費時間。
鬱妗滿頭問號,麵對長輩,她十分尊重地、安靜地坐在那裡,疑惑的雙眸輕眨,這棒打鴛鴦的戲份是不是過於提前了?她和程馭不過是參加戀綜,友好互動了今天而已,完全沒到這程度。
而且,這嚴防死守的手段似曾相識,又是齊珠雯吧。
從見麵的回憶中來到現實,黏膩的布料緊緊粘在她腿上的皮膚上,車上空調一開,冷的慌,她不由打起噴嚏。低頭一看,褲腿已然濕了一半。
“沒辦法,不開空調,這天氣在車裡也怪悶的。”司機大哥注意到鬱妗的不適。
鬱妗:“沒事,大哥,你開吧。”
鬱妗唇色變淡,她搓了搓手試圖暖下身體。小腿上傳來的黏膩感又濕又冷,就像被透著腥氣的野蛇纏住了一樣,而齊珠雯就是那條野蛇,她本沒有對這個戀綜抱有什麼凸顯存在感的心思,對方卻一次次強調她的存在感,纏著她,讓人著惱了。
幾乎可以斷定,程馭是她的官配。這麼重視,都找上程馭的母親助推了。
鬱妗覺得,她已經摸到了所有真相,攻略係統,女主光環,到男主是誰。
彆墅裡冷冷清清。
鬱妗換了鞋,跑到一樓的落地鏡前整理了下狼狽的自己,好像比第一次來彆墅淋雨了還慘。
“鬱妗?”葉醫生突然出現,叫住了鬱妗。
這還是從那次讓齊珠雯尷尬後,他們頭一次單獨相處。
鬱妗卷起濕漉漉的褲腳,拿著毛巾一邊擦濕頭發,一邊回過身,看向頓住腳步的葉醫生。
葉嘉圳手指微動,此刻,女生半垂著眸子,有一滴雨水仿佛一顆鑽石鑲嵌在她的睫羽上,足以證明鬱妗的睫毛有多濃密,都可以用來顛著雨水玩。
他沒有繼續說什麼。乾站著。
“怎麼了,葉哥?”鬱妗伸出手指頂著鼻尖,吸了吸鼻子,一臉困惑地問。
葉嘉圳能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突然叫住鬱妗嗎。
按理說,此刻的他……應該去廚房準備火鍋,而不是站在這邊和鬱妗待在一起。
葉嘉圳手指微動,內心思緒波濤駭浪麵色卻如常平靜溫和。
“葉哥,我先上樓?你要去……?”女生還未說完話,葉嘉圳忽地握拳,打斷了她。
他說話的語氣澀澀,像是被人阻撓了一眼異常艱澀地蹦出話來:“感冒衝劑都在急救箱了,在廚房冰箱旁邊最底下那櫃子裡,你自己去泡點喝吧。”說完,那股阻擾的力量頓時鬆了下來,葉嘉圳起伏的胸膛霎時平緩。
而葉嘉圳本人似乎並未察覺自己的異常。不不,或許有……
鬱妗微微一怔,她聲音輕淺著回應:“好的,謝葉哥了,我等會就去。”又柔又乖巧的。
齊珠雯的係統先前提過,男一男三攻略的差不多了,想到除了重點攻略目標程馭,其他小屋男嘉賓也是齊珠雯攻略的目標一部分。
賀淩雲這幾天看起來倒實在沒什麼特彆,儘管鬱妗曾在對方麵前“不小心”暴露了齊珠雯和其他“攻略目標”熱聊的場景,對方還是此心如磐石,一看攻略度就非常高,心偏到可以自己給齊珠雯找借口了。
至於葉嘉圳,就完全不同了,可以看出,葉醫生秉性溫和但不傻,那次齊珠雯謊言揭穿後葉嘉圳臉上的神色她記得明明白白,是動怒的,是被愚弄的怒意,可轉頭對方像是忘記……是的,是忘記,而不是如賀淩雲那樣主動扭曲了看到的事實。
鬱妗有些濕濕的頭發從乾發毛巾裡掉落,指尖滑過,長發落在葉醫生身前的紐扣上,非常湊巧卷起了個小結。
葉醫生氣息略微不穩。
他抬手輕輕接起發絲兒,癢癢的觸覺,如此清晰。葉嘉圳默了默。
鬱妗扯了扯自己的頭發,想抽回抽不動。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靠的過於近了。
葉嘉圳手指微頓,他耐心低頭去解,手裡的秀發滑過,然後一根一根順利地回歸女生白膩的肩上。
馬上要順利解開頭發的時候,葉醫生身隨心動,陡然攥緊了剩下的幾根烏黑的發絲。
“葉哥,我的頭發?”鬱妗輕輕又拽了拽,提醒他。
低首淡香撲鼻,葉嘉圳的腦子像是被鐘敲響,一陣一陣被催醒。
能夠無比清醒地思考起,這些天他都是怎麼對齊珠雯死心塌地的。疑惑與懷疑紮入了心底,他喜歡齊珠雯嗎?不,他貌似一開始對待齊家大小姐隻是應有的禮貌照顧態度。
如玉纖手穿過濃密的如海藻般披散下來的秀發,黑與白的極致,對麵的鬱妗,才是葉醫生心底追崇的美,葉嘉圳如同抓住了一根浮木,百思不得其解他先前仿佛被人下了降頭似的種種舉動。
“嘶——”女生退後了一小步,他回神,鬆開了僵持在身前的手掌,發絲從紐扣鬆開,鬱妗也忙鬆了口氣,“阿啾”一聲,借著打噴嚏的時候立馬又後退了一步。
葉嘉圳心情複雜,鬱妗對他避之不及吧……
心裡空闊至極,腦海不停回蕩起這句話,她在回避他回避他回避他。
“今天本來是你做飯。”葉嘉圳聰明的很,很快發現了,和鬱妗待的越久,那降頭好像越影響不到他,連和鬱妗對話都順暢起來。
嗯?鬱妗呆了呆。
瞧著鬱妗他格外愉悅地輕笑了起來,然而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容轉瞬即逝,眸光轉而深沉。
“我們女生今晚被節目組安排了,我記得節目組說會通知你們。嗯……你們還沒吃?”鬱妗認真地解釋。
葉嘉圳:“嗯,沒有。”不過這不關鬱妗的事,是他們男生早就商量好,晚飯不吃,直接準備宵夜火鍋而已。
擦乾頭發後,鬱妗去了廚房找衝劑吃點防止真感冒了,葉嘉圳專注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向進屋後就顯得更小落湯兔一樣可憐兮兮的女生身上。
女生被人詬病的拜金主義,澄清帖熱搜上掛了那麼幾天,葉醫生也看到了,他心底難免怪怪的,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而他作為醫生,記性一向很好。
追隨她自個兒去廚房摸索的背影,葉嘉圳折起襯衫袖口,想過去幫忙,但是他隨即腳步一錯,狠狠地皺了皺眉。
這種感覺又來了。忽的,他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成兩半。
對鬱妗友好的那一半,心中有一把尺子,認同鬱妗的確如澄清帖說的那樣被人冤枉,而另一半不受控製的自己卻在說不對,那隻是鬱妗洗白手段高超而已,她估計又勾搭上哪個旗下公關厲害的金主,為她將來出道鋪路,雯雯和她待在一個屋簷下,他不放心,說不定雯雯這次暈倒也有鬱妗的手段。
葉醫生越來越無法忽略心中的氣悶,醫生拆醫理,所以他是精神分裂了嗎?他已經有明晰的各種症狀,偶爾會從另一個人格那徹底迷失,當另一個人格出現時,他記性變差,會跟失憶了一樣,這是複雜的綜合征。
他和鬱妗待在一塊的時候,他主人格的力量會陡然強大,能夠出來很久,葉嘉圳隨和的雙眸突地變得十分貪婪無禮,他靜默無聲地盯著鬱妗。
“抱歉。”好像已經理清思路的葉嘉圳低喃著,想說抱歉。
他這些天莫名的冷暴力一定傷到了對方,對鬱妗憐惜的心思蔓延心房,如今他既渴望又謹慎著,顯然,副人格目前出現時間很長,且壓製著他的主人格,他不能去接觸鬱妗,因為副人格會傷到對方。
就讓鬱妗離他越遠吧。自我攻略,自我感動中,葉嘉圳隱在陰影中一半麵容一臉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