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點尷尬。
沢田綱吉一時間有些不自在。
怎麼突然就把話題扯到他身上了?
說實話, 對於庫洛姆找到了他的墓碑所在這件事,沢田綱吉並不擔心會造成什麼影響。反正她的妹妹也並不在意他的事。而且他的墓碑所在其實也並不是什麼秘密。
隻是之前都由於不知名的原因,被所有人忽略掉了而已。
庫洛姆應該隻是好奇吧, 對那位彭格列十代目,居然有這麼一個廢柴哥哥感到好奇。
沢田綱吉這麼想著。他會產生這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在他生前其實根本就不認識庫洛姆,所以也不用擔心庫洛姆會為他的死而感到傷心。
庫洛姆還有任務在身,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任務,但應該不會將他的事暴露給媽媽吧……京子也會提醒她的。
沢田綱吉很容易就說服了自己,也沒有繼續在這裡逗留——畢竟接下來是女孩子的“下午茶”時間,他還是不要在旁邊偷聽好了。
被知道的話也會被討厭的吧。
沢田綱吉很快就將庫洛姆的視線拋在了腦後, 繼續回去工作了。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
陰雲將月亮掩蓋, 明亮的月光被隔擋開來,在整間學校都陷入陰影裡的時候, 學校背麵, 沢田綱吉的墓碑所在地,靛發少女站在了墓碑前,她的右眼被黑色的眼罩遮擋,微微垂眸,看著眼前的墓碑。在她的身邊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霧氣, 仿佛在和誰通話著一般。
在這一瞬間, 原本正在會議室開著例行會議的沢田綱吉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總覺得以前在什麼地方感受過。
錯覺吧?
或許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了, 沢田綱吉對這種感覺已經不算是太熟悉了,所以他依舊很快就忽視了這種並不強烈的感覺。
而在他開會的時候,庫洛姆慢慢繞過了墓碑來, 到了墓碑的背後,她低頭看著眼前凸起的土塊,手裡的三叉戟慢慢幻化成了一把鏟子,她微微用力,鏟尖猛地朝著泥土插了下去。
旁邊的泥土越堆越多,而眼前則慢慢多出了一個淺坑,汗從她的臉頰滑落,滴在了泥土上。庫洛姆抿緊了嘴唇,稍微停了下來,擦了擦汗。她緩了一下之後,抬起了手裡的鏟子,一個用力插了下去。
哐!
鏟子撞到了什麼的聲音,庫洛姆知道,她已經觸碰到棺材了。
這種行為其實並不好,但是……
庫洛姆隻是頓了頓,沒有停下,一鼓作氣地將棺材上的泥土全部挖開——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棺材。
天空上的雲慢慢散開,寧靜的夜空展露出來,這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月光灑落在被挖出來的棺材上,明明是應該是可怖的場景,可庫洛姆卻並意外地沒有感覺到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氣,隻是有些緊張。
庫洛姆調整了一下心情,做好麵對可能會見到的腐爛的屍體的準備。她舉起了手裡的鏟子朝著棺材的縫隙插了進去,她的力氣並不大,但棺材蓋還是被慢慢翹了起來。
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夜晚的學校裡並不算小,但這個地方離會議室所在的教學樓也並不算近,當學校裡的“前輩們”和沢田綱吉都在開會的時候,其他地方就相當於空了下來——誰都沒有察覺到庫洛姆的動作。
棺材板被一點點挪開,有些重,對庫洛姆來說還有些困難,所以,最終也隻挪開了一條小縫。可這就足夠了。
月光透過縫隙灑落在了棺材裡的那個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更不像是一具屍體——就像睡著了一樣。
庫洛姆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的臉上染上了訝異——這一點都不像是死了好幾年的人該有的樣子。
那的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和情報上的一樣,沢田綱吉死亡的時候才十三歲。甚至都或許稱不上少年,隻是個剛剛上了國中的男孩而已——那個棕發少年麵容稚嫩,雙眼闔起,帶著恬靜,如果不是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並且沒有呼吸的話,看上去和活人根本沒有區彆。
“怎麼會……這樣?”庫洛姆喃喃自語著,可她的臉上卻沒有害怕或者是驚恐,甚至眼裡有著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平靜和恍然。
庫洛姆直到這時才突然發現,自己對於眼前這種難以用正常邏輯去解釋的情況居然毫不意外。
縈繞在她身邊的霧氣逐漸變濃,慢慢掩蓋了她的身形,隻隱約可以見到她的身形,似乎在慢慢抽長,從一個偏於嬌弱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該有的身形。
半長的頭發在腦後紮起一條小辮子,發尾揚起,他半蹲了下來,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些。霧氣掩蓋了他的身形,讓人看不真切。
他的唇角似乎勾起,可那雙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異色眸卻沒有絲毫笑意,他的聲音優雅低沉,又似乎有些讓人無法捕捉的虛幻,
“找到你了。”
*
噫!
正在開會的沢田綱吉突然打了個寒顫,
嗚哇!
這、這是什麼?!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雲雀學長要回來了嗎?沒接到消息啊!
*
第二天,
會議結束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沢田綱吉伸了個懶腰,趴在了接待室原本屬於雲雀學長的位置——接待室雖然是風紀委員會的地方,而且條件和裝修都很好,但是自雲雀學長離校後,接下來的風紀委員會都依舊不敢進接待室,所以接待室也就暫時作為存放重要資料檔案的場所,隻會定時讓人過來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