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跟保羅用餐的時候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勁, 她也沒提起梅麗莎要結婚的事,畢竟婚禮還有大半年才會舉辦,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她絕對沒想到男朋友的小劇場已經跑完了整個“求婚與否”的小故事,如果讓她知道, 她可能就會覺得到底是編劇出身的導演, 腦子轉得也太快了。
她其實根本沒有糾結過這件事, 畢竟保羅的態度一直都很明確,他隻能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來對待,卻不願意真的結婚。她如果真的想追求婚姻,早就離開他了。
她隻是有點想體驗那個儀式,覺得那很好玩。
況且她在意的不過是愛人的心而已,那顆必須是除了我以外彆人都不可以的心,假如婚姻能做到這一點, 她才會考慮這個。
喬琳心想,也許我有點太理想主義了, 可是我有能力這樣做。
跟喬琳預計的一樣,《泰坦尼克號》在後期製作過程中遭遇了嚴重的超支, 電影原定計劃是在7月2日上映,可現在喬琳覺得如果他們能在感恩節前後上映就不錯了。
盧比孔河和福克斯都知道這會是一部預算龐大的電影, 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龐大會到這種程度。要知道在合同上盧比孔河約定了成交額的上限6800萬美元,也就是說剩下的所有超支部分都要由福克斯支付。
喬琳見到福克斯高管切爾寧時,後者向她抱怨說:“喬琳, 我們正在把所有的家底都搭進去,我現在開始懷疑我還能不能供我的孩子上大學了!”
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 福克斯背靠默多克集團,無論如何是不會掏光家底的,不過切爾寧這個高級打工人就不一定了。喬琳有的時候會想不知道福克斯有沒有高管辭退時的巨額補償金條款, 可能沒有,不然切爾寧不至於這麼不安。
這電影的花銷正在朝著“2億美元”這個好萊塢從沒見過的目標進發,這跟最初的1.1億美元的預算差了九千萬美元。
卡梅隆自己的數字王國公司為這部電影製作數字特效鏡頭,整整250個鏡頭,他們每天平均工作12-14個小時。儘管如此,現在最理想的情況也是在今年7月中旬完成基礎製作。
這額外的數千工時代表了至少四千萬美元的超支,福克斯驚訝地發現自己陷進了那個典型的好萊塢陷阱:我已經投了這麼多錢進去,現在還要再投一千萬,我要怎麼選擇?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個沉沒成本問題,但是沒有哪位高管敢說“不”,如果終止製作,之前的錢可就是真的打水漂了。
喬琳之前還在思考《未來水世界》的財務問題,現在她發現自己也已經掉到了同樣的陷阱裡去了。
盧比孔河內部一時間也有了很多分歧,比爾雖然一直站在喬琳這一邊,可她知道他心裡不是不打鼓的。至於本來就反對投資《泰坦尼克號》的卡諾瓦更是眼睛要飛到天上去了,要不是他暫時沒有找到繞開公司合夥章程限製的方法,喬琳覺得他可能已經想把她從管理層踢出去了。
喬琳是絕對不會允許盧比孔河從自己手上失控的,當初她和莎莉在找律師製定這家公司的合夥結構時就考慮到了這點,盧比孔河娛樂集團重組後她對自己的控股權捏得更緊了,絕對不會放鬆。
可這件事對她不是沒有影響,她力主推動的《矩陣》項目也陷入了停滯。他們本來接觸了威爾·史密斯,後者表示無法理解劇本中的概念,拒絕了這個角色。現在沃納那邊也有些遲疑,擔心盧比孔河的財務狀況會受到大船沉沒的影響,無法履行這個項目的合同。他們依然在選角,可動作確實慢了下來,導演沃卓斯基兄弟已經不止一次來找喬琳聊這件事了。
更可怕的是外界的輿論風暴,所有媒體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唱衰這部尚未上映的電影,他們好像已經看到了《泰坦尼克號》和兩家公司本年度慘淡的財報了,不無惡毒地預計卡梅隆將永久地倒掉。
卡梅隆在這種壓力下也做了很多讓步。他一開始提出放棄自己的全部後續收入,工作室拒絕了,因為大家覺得既然這部電影肯定要賠錢,那麼他放棄後續收入也沒什麼用。最後他放棄了自己除劇本的100萬酬金外的全部800萬薪酬,以此作為要求福克斯工作室追加投資的交換條件。
喬琳聽說他在剪輯室的電腦上貼了一塊刀片,上麵貼著紙條,寫著“如果電影不理想,用這個”。她擔心他在這種壓力下崩潰,去他家裡見了好幾次他。她在那兒看了《泰坦尼克號》的粗剪版。
看完之後喬琳對他說:“吉姆,他們把我們說得好像是好萊塢史上最大的傻瓜,可我知道,這很棒!當電影上映的時候,他們就會知道誰才是那個電影都沒看就大放厥詞的傻瓜了!”
後來在十多年後的一次采訪裡卡梅隆回憶,當時的女主演兼工作室高管喬琳·阿普爾比是這個項目最積極的支持者,她一直相信他們做了了不起的工作,即使外界壓力最大的時刻,她也從未退縮過。事實證明,她是完全正確的。
在這個艱難的時刻,喬琳參加了琳達·漢密爾頓與卡梅隆的小型婚禮,後者在前者扮演《終結者2》中的莎拉·康納時愛上了她。他們很快就同居,然後在卡梅隆最艱難的時刻決定結婚,這是這位導演的第四段婚姻了。兩人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很可愛的女孩。
喬琳有點觸景生情,她不由得想到了保羅,他是不是也是先愛上了她扮演的克萊門汀呢?
喬琳還有點不理解,為什麼他們要選擇現在這個時刻結婚,明明之前連孩子都沒能讓兩個人決定正式結婚?現在吉姆被媒體傳出來說偶爾跟《泰坦尼克號》同劇組的蘇茜·埃米斯約會,喬琳不知道琳達為什麼這個時候反而點頭了。
喬琳把她的疑惑講給了保羅聽,保羅也給不出答案,他轉而提到了另一件事,孩子。
“喬,你想要孩子嗎?”
“孩子?你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
“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知道這個問題我們得達成一致。”
“我想要孩子,可不是現在,我太忙了,太年輕了,我不可能抽出時間去養個孩子,我還沒有準備好。”
喬琳停頓了幾秒,又繼續說:“可我確實想要孩子,這是真的。我想先試試擁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不行的話,就領養。”
她又補充說:“這是未來的計劃,我們還得繼續用計生措施。”
“我想跟你有個孩子,未來的某天。如果我有女兒的話,我永遠不會離她太遠,讓她離開我的勢力範圍。可是我得先做出點成績來,”保羅把手交叉枕在腦後,“我覺得不會太遠了,給我點時間。”
喬琳笑起來,“我又沒有在催促你。你今天真奇怪,你在想什麼呢?”
保羅挑了挑眉,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未來計劃。”
對他來說,這就是他的未來計劃,他把喬琳當成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的母親,可他不知道這個計劃能不能實現。
《泰坦尼克號》的外在壓力也讓裡奧頭很大,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們待在紐約,卻總是給喬琳打電話。雖然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出演大票房電影,但是他也害怕自己會變成票房毒藥,那他以後可能就隻能在小成本電影圈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