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第一百六十二時 威尼斯(一)……(2 / 2)

對喬琳來說,每年參加這些國際電影節就像是她的例行工作,可是今年參加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對她有了不同的含義。她自然是要邀請其他主創一起同去的,每年到這個時候威尼斯的酒店就分外難預訂,她把能參與行程的同事加在了盧比孔河的出行名單上,給他們買了機票、訂了酒店。

不過她自己不跟他們一起出行,在8月30日就單獨飛到了威尼斯,在機場見到了久違的吉姆。

他還是那麼俊美,站在那裡溫柔地微笑著,就像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一樣完美。

喬琳忍住了想吻他的衝動,隻是輕輕地吻了吻他的臉。

吉姆很快就驚喜地注意到她的右手上還帶著他的戒指,這讓他立刻又一次被愛情所擊倒,他知道這或許不代表什麼,可他就是很難不愛她。

他忍不住舉起她的右手,看著她的雙眼,在那枚戒指上留下一吻。

喬琳的臉隨著他的動作瞬間門變紅了,她知道這樣一直戴著已經拒絕掉的求婚戒指很奇怪,可是她總覺得這是一種夢幻般的承諾,讓她感受到了那種近乎不負責任的、衝動的卻也極為真摯的浪漫,這讓她有點不想摘下它。

反正它被戴在右手上,對吧?連天天跟她待在一起的詹森都沒有好奇過這枚戒指,人們都以為那隻是個飾品而已。

“14天,我們又可以做14天的愛人了,不是嗎,喬?”吉姆歎息著說。

喬琳溫柔地看著他,“彆說出來,讓我們隻是享受這段時間門,好嗎?”

他點點頭,輕柔地撫摸了她的頭發,然後拉起她的手,一起離開了見麵的機場。

他們沒急著去跟業界的朋友見麵,在電影節正式開幕之前互相陪伴著對方,就像任何來威尼斯度假的普通情侶一樣,安靜地待了幾天。

兩個人永遠都會記得他們在貢多拉上從歎息橋下穿行而過時所接的那個吻。

9月3日時這屆威尼斯電影節正式開幕,開幕活動是新聞發布會和著名女演員索菲亞·勞倫的終身榮譽金獅獎的頒獎儀式。這位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活躍在銀幕上的女演員是第一位憑借非英語表演獲得奧斯卡的演員,她因病在美國休養,她的丈夫和兒子代表她參與了儀式。

這次威尼斯電影節比起往屆來說又擴大了不少,官方聲稱有2000名記者和評論人參加,120部預定放映電影,其中有57部全球首映電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他那80多人的放映軍團。他們是來為《拯救大兵瑞恩》的首映做宣傳的。

有歐洲媒體抱怨說這次電影節就像是被好萊塢占領了一樣,不過這正是電影節官方所期望的,他們希望威尼斯電影節能夠成為美國電影市場關注的重點,這對擴大電影節的影響力來說非常重要。

就像雜誌《電影人》在對這屆威尼斯電影節的報道中所說的,過於耀眼的明星光芒吸引了龐大的媒體關注,一線明星金·凱瑞、沃倫·比蒂、湯姆·漢克斯、羅伯特·德尼羅、喬治·克魯尼、西恩·潘、伍迪·艾倫、喬琳·阿普爾比讓這裡看起來就像是好萊塢的明星派對,值得讓威尼斯警察慶幸的是客串《名人百態》的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沒有乘坐小船出現在這裡。

是的,所有參與電影節的人都要乘坐各種船隻抵達目的地,喬琳一直覺得這是威尼斯電影節最特彆的一點。她還挺慶幸她跟吉姆提前來了,威尼斯的船夫們正在準備罷工抗議電影節官方的一些舉措,她跟吉姆剛好避開了抗議最激烈的時候。

喬琳也很慶幸她帶來的人沒那麼多,今年威尼斯的酒店預訂爭奪比往年激烈了很多,她聽說有的人得住在停在河上的船裡。乘船遊玩是很有趣,可住在那兒就沒聽起來那麼好了。

還有一點讓喬琳覺得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不夠有趣,那就是官方又把20年前的老傳統帶了回來,她收到的邀請函上寫明了要著晚宴正裝。她覺得這應該不是常常隨便打扮、胡子一把的電影節藝術總監菲利斯·勞達迪奧的主意,不過她這個受邀者也隻能遵守官方的期望。

吉姆這次來電影節其實不隻是為了喬琳的電影,他主演的電影《伊甸園》今年進入了主競賽單元,喬琳已經把這部電影列在了自己今年要跑的場次上了。

每次參加電影節都像是在磨煉她的時間門管理能力,儘管官方一般會儘量把關注度高的電影的放映時間門錯開,但是在不同的電影院跑來跑去也是非常考驗人的精力的。

喬琳自己的電影放映在電影節開幕後的第四天,她對此有點緊張,不知道最終外界的評價會是什麼樣的。她自己的名聲和初次自導自演的特點吸引了超過電影本身的關注度,這讓她壓力很大。不過她還是儘量放平心態,在跟官方確認放映素材沒有問題之後,她就愉快地跑去看彆的電影了。

之後要全球放映的一些美國片不是她主要關注的內容,那些在電影節以外很難看到的電影才是她的目標。當然,她還是去看了《拯救大兵瑞恩》。這次所有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電影也是她的主要目標。

這次入圍電影裡還有約翰·戴爾的《賭王之王》,主演是馬特·達蒙和愛德華·諾頓,不過喬琳一直都沒見到他們,也許得等放映那天可能才會碰到吧,她沒怎麼思考這件事。

入圍電影裡讓她最感興趣的莫過於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爾的《羅拉快跑》,這部電影運用了一種非線性的敘事,讓喬琳覺得有點像打電動遊戲時玩家回檔後造成事件不同的變化,而女主角羅拉那一頭鮮紅的頭發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等到喬琳電影放映的那天,她沒留在電影院內看觀眾的反應,反而直接走出了放映廳,在允許抽煙的巷子裡點了一支女士煙。

她現在確實有點理解保羅說的他根本戒不掉煙是怎麼回事了,這種時刻真的壓力太大了,她就像是接受事關生命的審判的囚犯,等待著103分鐘後的判決結果。

她自己製作電影的時候也曾經有過壓力特彆大的時候,可那種感覺與現在不同,那更像是做一個商業決定,希望它能收獲應有的經濟成果或者榮譽成果,而現在這個更像是個人表達,一種遠比扮演某個其他人寫出來的角色更純粹的表達,並希望能借此受到認可。

她又謹慎地抽了一口煙,然後把煙掐滅了。在人們已經充分認識到煙草後果的今天,她無論如何不能允許自己像母親一樣落入過去香煙捆綁著女性解放所編造出的消費陷阱,隻是小小放縱一下,僅此而已。

喬琳自嘲地笑了一下,誰能想到女性反主流文化成了70年代香煙銷售商的助力呢?現在時代變了,在反煙草廣告下成長起來的一代不再把吸煙視作一個反抗主流文化的話語符號。

不過這是不是也說明了第二波女權主義的衰落呢?反吸煙廣告裡女孩被刻畫成因為吸煙而變得醜陋從而嚇走男朋友的形象,喬琳出神地想著這件事,覺得這算是能讓前輩女權主義者氣得活過來的一件事。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已經跑了太遠了,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她抬手看了看表,知道時間門差不多了,開始往放映廳走。

當她走到放映廳後排的時候,電影剛好放到了片尾字幕部分,喬琳安靜地看著銀幕上滾動著那些名字。

獻給約瑟夫和瑪麗亞。

這時候放映廳已經有不少掌聲響起了,比喬琳想得要響多了。她鬆了口氣,微笑著向前方的台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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