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喬琳想的那樣, 保羅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有關她和瑞凡的緋聞,他也確實沒能在晚上10點之前回家。
因為他們拍攝的地點卡諾加大道距離他們的家有30分鐘車程,每天回家都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所以他在來回幾天後就煩躁地搬到了他自己在片場附近10分鐘車程的房子裡。
喬琳對此不是很滿意,可是她也覺得他開車來回太過辛苦了,就同意了這種情況。
好萊塢夫妻往往都會麵臨這種情況,喬琳實在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處理的, 她覺得他們處理得還算可以,最起碼他們一周能見兩三次麵, 而且這也隻是個短期情況。
好在現在正是頒獎季, 喬琳有數不清的派對和聚會要參加, 幾乎沒時間思考與自己事實上分居的丈夫。
雖然頒獎季派對已經夠無聊, 但是喬琳認為沒有派對能比眼下她參加這場會麵更無聊。
她坐在紐約洛克菲勒廣場75號的會議室裡, 右手邊是線上沃納的幾位機構投資者代表, 包括資本研究管理公司和聯邦養老金計劃基金的代表, 左手邊則是另一位個人股東泰德·特納。坐在這些大股東代表對麵的則是以董事長斯蒂芬·凱斯為首的線上沃納董事會。
喬琳其實覺得泰德應該坐到對麵去,他雖然是最大的個人股東,但卻也是董事會的副會長。可他選擇坐在她這列, 明晃晃地表達了自己對董事長凱斯的不滿。
這次會麵是新公司合並後的一次非正式會麵,在下一次股東大會召開前, 董事會的成員結構會一直維持到2001年底。這些大股東和相關代表現在坐在這裡,為的就是向董事會傳達信息。
2000年的股市給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個大教訓。去年合並時兩家公司間的合約一度價值1840億美元, 如今合並已經塵埃落定,可這次合並的價值也早已跌到了104億美元。
《福布斯》雜誌用了個非常奇怪的比喻形容這個情況, “沃納兄弟就像是嫁給了有錢人的女孩,現在她發現這個丈夫線上美國實則沒錢,而且還長得很醜。”
這個比喻實在是粗俗, 卻在某種程度上也很形象。線上美國的手被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給出的反壟斷條件牢牢捆住,真正擁有有形資產和穩定收益的沃納兄弟發現自己掉進了大坑,兩家高管和股東互相看不上眼,隻能勉強共存。
喬琳雖然對這個局麵早有預料,但是也頭疼不已。沒有股東是不想要收益的,她也不例外,可她隻能接受這個情況,並且慢慢來。
她心底確實對這個新生的公司非常不耐煩,這家被稱作全球最大的媒體集團的龐然大物內部的複雜矛盾簡直就像是被貓咪玩了好幾天的毛線團,根本理不清楚。董事會內部分成線上美國和沃納兄弟兩派,幾位獨董的獨立性不足,矛盾重重。
喬琳想到這裡時眼睛忍不住想向右翻一下,可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她本來有權提出委派自己的董事,可卻被幾位大機構股東聯手在合並條約中否決了,理由是喬琳跟公司本身可能存在潛在的利益衝突。即使她因此拿到了補償性條款,卻也非常不爽。
好在這個約束條件隻持續到下一次股東大會,因此喬琳即使不爽,也一定要出席這次會議。她不能讓自己的股票變成單純的所有權,從而完全失去對新公司經營的影響力。她得提醒他們,她仍然是公司最大的個人股東之一,這意味著她仍然在董事會選舉中擁有權力。
這次會麵後不久,線上沃納在公司內部宣布了大型改革計劃,他們準備為這個擁有85000名雇員的新公司瘦瘦身,削減財務成本。
喬琳沒在紐約繼續久待,又飛回了洛杉磯。她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隻金融候鳥,在美國的東西海岸隨著經濟波動飛來飛去,即使私人飛機都沒法減輕這種旅途的疲憊。可每當她一想到自己手上流動的數字所代表的的含義時,那種成就感又會讓她立刻興奮起來。
不過不僅僅是這個能讓她興奮,榮譽本身也行。頒獎季的派對雞肉或許真的很難吃,可提名與獎杯卻是實打實的,這是好萊塢的權力遊戲。
第58屆金球獎早在去年年底就公布了提名名單。
盧比孔河與夢想工廠一起投拍的《劍鬥士》拿到了劇情類最佳電影、最佳男演員、最佳男配角、最佳導演和最佳原創配樂5項提名。
《你可以依靠我》提名了最佳劇本,喬琳也憑借它拿到了劇情類的最佳女主角提名。
這屆劇情類女主角單元的競爭真的很激烈。除了喬琳在小鎮劇情片中所表現出的真實性實足的表演外,瓊·艾倫在《暗潮洶湧》裡刻畫的政治家形象也非常有力,茱莉亞·羅伯茨則在真實事件改編的《永不妥協》中貢獻了顛覆性的演技,而小說改編的《夢之安魂曲》裡艾倫·伯斯汀對成癮者的演繹簡直讓人無法把目光從銀幕上移開。更不要說憑借《黑暗中的舞者》拿到戛納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比約克了,這位冰島來的音樂家確實與她扮演的角色本身有種共鳴。
影評人們在報紙上說這一屆任何一個提名人都有權端起獎杯。
喬琳覺得這一屆所提名的女性角色都太精彩了,日常生活裡的小鎮青年、堅定的總統候選人、執著的律師助理、癡迷於電視節目的老年人和在生活的波瀾中掙紮的女性,無論從戲劇張力,還是社會深度上都很值得認可。
“這就是你為什麼不積極爭取的原因?”比爾坐在喬琳身後的沙發上,看著鏡子裡的她在化妝師的巧手下一點點地變得更為精致。他們在為今晚的金球獎頒獎典禮做準備。
“是的,”喬琳閉眼讓化妝師給她塗上眼影,“也不是,我隻是不再在意了而已,我知道我儘力奉獻了我所能給出的一切,他們喜歡或者不喜歡,我不在乎了。”
比爾大笑起來,“哦,喬,這是因為你已經得到了太多。”
等化妝師離開房間後,比爾起身站到了喬琳身後,他與鏡子裡的她對視,“喬,當初誰能想到我們能走這麼遠呢。”
喬琳微笑起來,一種野性的光在她的眼神裡閃耀著,“相信我,比爾,我們會走得更遠。”
比爾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當然。”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喬,基努·裡維斯先生來了。”琳達的聲音傳來。
喬琳笑起來,“請他進來。”
她起身擁抱了推門進來的基努,之後才有空打量他。
他留了絡腮胡,讓喬琳想起來他在1993年的《無事生非》裡的造型。這家夥都沒有變老嗎?喬琳有點不滿地想著。
然後她笑著說:“這個胡子很可愛。你今天的工作是什麼?”
基努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笑著回複說:“謝謝。頒獎嘉賓。你看起來很棒。”
喬琳挑了下眉,“你錯過了我今天的大功臣,我的化妝師剛剛離開。”
“有或者沒有化妝,”基努下意識抬手為她撥了一下頭發,很快又意識到那可能是發型師特意留在那兒的一縷發絲,“你都耀眼極了。”
喬琳笑起來,示意他跟她坐到沙發上說話。
“我聽說你去年的樂隊巡演了,那怎麼樣?”
“很好,來了很多人,我們去了芝加哥和肯塔基,哦,還有拉斯維加斯。我大概去了六個周末。”
“周末?”
“是的,我隻能在周末去,我還在拍電影。有的時候我真的抽不出時間,樂隊就還有個備選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