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 當華爾街的投資人們還在為線上沃納的股東大會是否能成功批準新的董事會名單而討論不休的時候,喬琳已經跟盧比孔河的團隊一起抵達了戛納。
第55屆戛納電影節在今天開幕, 戛納影展市場也同時開始。保羅的第四部長片電影《眩暈愛情》入圍了主競賽單元, 等於被提名了最佳影片金棕櫚等大獎。喬琳不管出於什麼身份,她都有必要參加這一年一度的電影盛會。
這次比較特殊的是,他們把孩子帶在了身邊。
帶一個快5個月大的嬰兒出門的最大問題在於他們很脆弱, 很容易被傳染疾病,而且總是需要進食或者睡眠。乘坐飛機時最大的問題也在這裡。還好, 團隊包機解決了這個問題。
喬琳覺得這樣很好玩,波比出生後第一個“旅遊地點”就是戛納,世界上最大的影展之一的舉辦地。
“她是不是注定要從事我們從事的行業?”喬琳跟保羅開玩笑道。
保羅笑著回答:“我希望我的孩子有跟我一樣的那種衝動, 拿著一台攝影機或者彆的什麼攝像工具就衝出門去拍攝那些她想拍的任何東西。不過我們永遠都沒法強迫她做任何事。”
“就像從前你父母沒法強迫你待在學院裡一樣嗎?”喬琳挑眉回複道。
“是的, ”保羅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是個麻煩的孩子。你呢?你為什麼總是乖乖地去上學?”
喬琳給出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她微笑著說:“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掌握力量的方式。無論是知識還是學曆,它是我當時能夠抓住的通往權力的唯一通道。”
“哇哦。”保羅幾乎不知道要回答什麼才能表達自己此時的那種心情。他既為她年輕時的那種洞察力驚歎, 又為她難過, 她曾經如此不安, 如此地渴望力量。
事實上,她確實獲得了力量。保羅有的時候都覺得她聰明得可怕,如此年輕,卻擁有了如此大的權力。
他永遠想要保護她, 可她事實上很早以前就不需要他的保護了。這就是他為什麼很難從心裡擺脫自己對愛德華·諾頓的那種嫉妒之情, 那家夥在喬琳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裡。
相遇的時機,這永遠是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締結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諾頓也由此得到了永遠參與喬琳的生活的特權。
保羅暗暗地歎了口氣, 笑著轉移了話題:“你覺得波比會比較像誰?你?還是我?”
“我猜,都不像,”喬琳挑了下眉, “顯然她會比我們兩都擁有更多的安全感。”
保羅點點頭,“這倒是真的。”
這屆戛納的開幕電影是伍迪·艾倫的《好萊塢式結局》。儘管喬琳對他的個人生活有著諸多質疑,但是她也必須承認,這是部很有趣的電影。
甚至她都很喜歡他在片子裡諷刺的一切,包括但不限於法國影評人的特彆審美,好萊塢的俗套故事,撒錢又摳門的精明製片商,還有中國攝影師的那句中文臟話。這些諷刺輕鬆風趣,還很準確。
事實上喬琳確實在裡麵發現了自己的生活。
男主角這個失意導演在前妻的引薦下拿到了一個拍攝機會,投資人是前妻的現男友。沒想到他突然失明了,為了保住自己的新工作,他不得不在這種狀態下假裝自己能看見,片場搞得雞飛狗跳,結果還是迎來了一個好萊塢大結局。
其中一個橋段是他跟前妻吵架,明明是為了公事吵起來的,可很快就公事私事加在一起吵了。
喬琳看到這段的時候真的立刻想到了自己,她確實跟保羅為公事吵架,然後吵著吵著就吵到私事上去了。
她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有點憂鬱,“我說過的,導演和製片人,這種夫妻組合天生就是敵人,遠不如導演和演員靠譜。”
保羅搖了搖頭,“我們就是個成功例證呀。”
喬琳挑了下眉,“那是因為我們兩勉強可以算作導演和演員。”
保羅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去年導演奧利維耶·阿薩亞斯邀請她拍攝的《欲色迷宮》也入圍了今年的主競賽單元。展映當天喬琳一個人去看了,她有點遺憾。
“他確實很有想法,可是他的雄心勃勃沒能支持起整個故事,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拍著拍著就忘記了他一開始想討論的東西。”
喬琳說到這裡時聳了下肩,“不過他確實找到了不錯的女演員,科洛·塞□□,那個在《美國驚魂記》裡為我們工作的姑娘,她表現得很不錯。”
“你心中的遺憾是不是減少些了?”保利問道。
“不,”喬琳搖了搖頭,“我更生氣了,他應該能做得更好一些的。這是浪費!”
保羅笑起來,他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她可以一邊冷酷地計算票房,一邊狂熱地專注於自己熱愛的題材,多麼矛盾的一個生物啊!
“生活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喬琳塞了一顆小熊軟糖在嘴裡,“這是該死的甘草味!”
保羅大笑起來,聲音太大,以至於酒店套房裡正在睡覺的波比都被他吵醒了。
喬琳皺起眉,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你把孩子吵醒了!”
自知理虧的保羅跟喬琳一同打開臥室門,看到保姆溫妮正在給孩子喂奶。
“哦,她是餓了。”喬琳鬆了口氣。
保羅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喬琳沒理他,隻是繼續觀察孩子。
她看完後才對著保羅說:“你很幸運,親愛的,你沒把我們的惡魔版波比喚醒。”
她永遠都沒法搞明白,為什麼這麼小的身體居然能有如此巨大的能力發出那麼大的哭聲。
“嬰兒,他們是天生的操控者。他們的一切都被設計成操控父母的工具,他們可愛的笑臉和聲音……”保羅煞有介事地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