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見她的反應這麼冷淡，隻能倍感無趣地直起身子。
“喬，都安排好了？”
“是的。”這次喬琳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好極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他們先後走進了攝影棚，開始了今天的拍攝前的彩排。
在電影拍攝中排練是個必不可少又爭議很多的環節。與話劇或者是其他現場表演的形式不同，電影拍攝需要考慮到包括攝影、燈光和收音等其他技術部門的位置和工作。因此，在正式拍攝前，導演往往會要求所有部門在正式拍攝的片場進行排演，以確保每個人都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尤其是在電影使用膠片拍攝的情況下，這對製作成本來說很有好處。儘管現在數字攝影發展的速度飛快，但是大部分導演仍然都更熱愛使用膠片拍攝。這次《秘書奇妙日》的拍攝就是用35毫米規格的膠片拍攝的。
可對演員來說，排練是把雙刃劍。一方麵，演員們需要自我排練，通過表演記住台詞，也需要跟導演探討角色如何構建和發展，了解自己所扮演的這個人的目標和需求，還需要跟對手戲演員一起營造角色之間的化學反應。而另一方麵，過度排練又會磨損演員在表演時的敏感度，很容易毀掉一些角色的魔力，看起來不再自然。
因此，不同流派的演員對排練的態度非常不同。畢竟這中間的界限太過模糊，如何把握適當與過度之間的區彆對每個導演來說都是個挑戰。
喬琳實質上屬於反對排練的那類人，她的表演方式決定了她無法不停地重複自己的感情投入，這對她自己的消耗太大了。可她也不屬於極端排斥排練的類型，總是會配合導演的基礎要求。
就像現在，他們排練的就是劇本初期女主角和女配角相遇後的幾個連續場景。弗蘭西斯扮演的女主角要為她的雇主喬琳解決後者的第一個小麻煩了。
“我是霍爾特女士勞務所推薦來的。”弗蘭西斯雙眼睜大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絲綢睡袍的漂亮女人，故作鎮定地撒著謊。她剛剛被霍爾特女士拒絕，隻能從桌子上偷了張雇主的名片，碰碰運氣，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份家教工作。
“太棒了！”
喬琳看起來沒什麼戒心，急匆匆地就把她迎進了門。
“幾點了？”喬琳急切地問。
弗蘭西斯不明所以，回答說：“十點零五分。”
“早上嗎？”喬琳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
“我想是的。請問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天呐！”喬琳倒吸了一口涼氣，簡直像是要昏過去一樣，帶著哭腔求助道：“除非你能把菲爾在兩分鐘內從床上叫起來，你什麼都幫不了我。”
看著眼前雇主這幅嬌弱慌張的樣子，弗蘭西斯心中立刻湧起了一股助人的豪情，堅定地說：“太太，我最擅長管教不聽話的任性孩子了。”
“真的嗎？”喬琳一臉看到了救世主的表情。
“當然，我們不能隨便放縱他們。”
“太棒了，你簡直就是天使，”喬琳伸手往樓上一指，“樓梯上去的第一個房間，他就在床上。”
弗蘭西斯氣勢洶洶地殺向二樓，一口氣掀開了被子，卻驚恐地發現被子下麵不是什麼賴床的小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沒穿衣服的男青年！
床上的丹還沒有什麼反應，弗蘭西斯倒是嚇傻了。她快步走向自己的雇主。
“太太，我們能說些話嗎？”
沒等弗蘭西斯說完，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喬琳一臉仿佛死神來了的表情，賭氣說：“幫我接起來，如果是尼克打來的，就說我死了！”
弗蘭西斯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迫接起了電話。
“拉福斯小姐，我來自霍爾特女士勞務所……”
害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的弗蘭西斯立刻回答：“她死了！”然後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在接下來的雞飛狗跳裡弗蘭西斯才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樓上的菲爾是拉福斯小姐的情人，要來的尼克也是。為了不讓公寓的主人尼克發現自己情人的床上正躺著彆的男人，弗蘭西斯必須得幫助她的雇主躲過這一劫才行。
她們好不容易用另一個女明星可能正在另結新歡嚇走了忙於獵豔的菲爾，卻又險些在狡猾敏銳的尼克前露餡，還是明明不會抽煙的弗蘭西斯狠狠地吸了兩口雪茄，才騙過了有所懷疑的尼克。弗蘭西斯還一臉古板地趕走了想要跟拉福斯小姐親熱的尼克，著實讓雇主鬆了口氣。
等警報解除後，喬琳驚喜地看著弗蘭西斯，由衷地讚美道：“你簡直不可思議！”
把雪茄扔進煙灰缸的弗蘭西斯一臉失神，如同神遊般說：“我這輩子都沒說過臟話，甚至都沒想過。”
“我沒聽到你說臟話啊？”
“我說了，見鬼和該死，我還真的那麼想了。”
喬琳一臉放鬆地笑起來，“那不是臟話，至少現在它們早就不算了！”
弗蘭西斯一臉嚴肅地看著喬琳說：“拉福斯小姐，臟話和謊言在我看來就像是尼古丁一樣有毒，它們都會帶來絕望。”
“可我就是那個絕望的人啊！想想如果今天沒有你，會發生什麼？”
“我都不敢想了。拉福斯小姐，我是個牧師的女兒，道德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被教育得很好，有的時候可能是有點過度了……”
喬琳有點心虛地挽回著：“可我的生活不總是會這樣……”
弗蘭西斯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她。
“好吧！我的生活總是這樣，這很糟嗎？求你彆走，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這就給你的中介打電話，薪水翻倍！”
“不不不，這就沒有必要了！”
生怕謊言被拆穿的弗蘭西斯立刻阻止了她，留了下來。佩蒂格魯確實在拉福斯這裡找到了認可和關愛，無論是心頭湧起的好奇心和感動，還是填飽肚子的現實需求，都驅使她留了下來。隻是她沒有想到，作為社交秘書的奇妙一日才剛剛開始。
“太棒了！”在一旁觀察著的導演拍手道。
喬琳笑著說：“我猜我跟弗蘭西斯製定的模仿露西爾·鮑爾和薇薇安·萬斯的計劃還算成功？”
莎倫點頭稱讚：“真的很棒，你們把握住了那種在同一空間內兩個女演員如何微妙互動的精準感覺，完全是對完美的喜劇組合。”
“很好，”喬琳又擁抱了下身旁的弗蘭西斯，“下次你喜歡我吻你前用什麼口香糖？”
她們兩在這一幕結尾有個單純的親吻。
弗蘭西斯配合地回答：“檸檬的吧。”
“不錯的選擇。”喬琳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仿佛完全忘記了這幾幕裡她跟丹和馬修都有著不同的吻戲，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意見。
丹正在跟導演討論他自己的角色菲爾，一個著名製片人的兒子，正製作自己的第一部戲，由此成了演員們追捧的對象。
“我的想法是他是個非常年輕又膚淺的男人，剛剛步入成年人的世界，裝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實際上總是在被各種力量牽著鼻子走，毫無定力。這就是他為什麼一會兒因為聽到桂妮薇爾說黛莉西亞真的愛他而欣喜若狂，一會兒又被另一位女演員吸引走了。他擁有了太多超過他能力的權力，他隻是覺得這很有趣……”
丹的聲音傳來，喬琳忍不住扭頭看向了自己這位戲裡戲外的情人。
導演正認真地回複著：“是的，你要保持住這種年輕人的興奮和活力，這對菲爾來說不過是場遊戲，他從來都沒真的認真過，儘管他自己並不這麼看……”
這很好。
喬琳這樣想著，微笑著向同事們告彆，走出了攝影棚。她現在有15分鐘休息時間，可以去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