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輝如此直白的說法一下子把夢郎噎住了。
作為一個誕生於春夢, 並且要深入世間才能修煉的妖魔,夢郎對於人情世故非常了解。
按照他的想法,這時候難道不應該好言好語的穩住他讓他交代情況嗎?
隻要能拖延一下時間, 他或許就能找到逃跑的出路。
可奈何程輝他不按套路出牌,壓根就不給他拖延的機會。
夢郎氣笑了,“既然這樣,那我為什麼還要告訴你們實情?”
程輝故作思考一番,微笑道:“可以讓你死的舒服一些?”
他故意問夜七:“夜七大哥,您一定懂得很多拷問妖魔的方法對吧?”
夜七聞言笑了, 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當然, 在我靖妖司手上, 沒有撬不開的嘴巴。我雖然不精於這些技術,多少也跟朋友學了一些。”
夢郎:……
程輝接著說道:“最主要的是……其實我們並不在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正謝家三口都已經死絕了,不管這裡過去發生了什麼事都結束了。因此,你其實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重要。”
程輝這話一出, 夢郎就知道自己要完了。
說到底,話術這東西隻能錦上添花, 當他的實力強到一定程度, 能夠給對麵造成威脅,這個時候才有談判發揮的餘地。
可對方若是吃定了自己,那再怎麼拖延也沒有效果。
“好吧,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說。”
夢郎這突如其來的爽快回答反倒是讓程輝愣了。
他還以為對方會咬死了什麼都不說呢。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忽然改主意了?”夢郎笑眯眯的問道。
“沒錯。我還以為你會頑抗到底。”程輝很誠實的說道。
夢郎笑了笑:“如果有機會逃走,我當然會頑抗,但你們……明顯不會放過我吧,既然這樣,我活不了當然也不想我的好夥伴繼續活下去呀。下地獄這種事, 總要找個人一起走才好。”
“什麼意思?”夜七皺眉道。
夢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就不覺得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弱?若我還能保持大成的狀態,彆說是你們幾個,就算是再多的人也沒那麼容易解決我。”
“這個我承認。”夜七是親眼看到過檔案,那上麵那位郡守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解決了那個大成的夢郎。
比較起來,眼前這個簡直就是戰五渣。
“沒辦法,誰讓我運氣不好呢,眼看著就要大成了,中途卻被人截了胡。”夢郎歎了口氣。
想起當初的破事,他還忍不住咬牙切齒:“都說我們妖魔殘忍,我看你們人類才不遑多讓。我殺人噬魂是天性,從我誕生伊始就隻能以人類為食,不吃人我就得死。可你們人類卻能為了各種奇怪的理由殺人。真要算起來,謝家那三口人,殺的人可比我吃的還要多。”
程輝等人沉默不語,從他們在莊園內的經曆就能看出,這謝家三口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因此對於夢郎這番話,他們還真是無可指責。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確是不配稱之為人。”程輝說著,見夢郎露出得意的表情,立刻話題一轉,“但這不代表你是什麼好東西。”
夢郎一噎:“我天生以人為食,對於不屬於我的食物範疇的人可從來不懂。”
“得了吧,就憑你要吃人這一點就注定了我們站在了對立麵。怎麼著,因為你吃的人少所以我們就該原諒你?放你離開?你在想桃子吃!”
“我隻吃人,不吃桃子,你們人類的食物對我來說沒什麼味道。”夢郎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程輝嘴角抽了抽,嘖,這沒人接梗的寂寞感。
“行了,少廢話,繼續說。”
夢郎於是繼續交代,幾人終於弄清楚了這莊園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底,不過是三個自私的人欲壑難填,偏巧又碰到了一個外來的夢郎,雙方之間本來是敵對的,卻因為某個特殊的原因不得不一起被困在這裡,這才導致了這莊園裡的詭事。
當初,謝畫師在京中極負盛名,靠的就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人像畫。謝畫師一開始很享受眾人的追捧,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現在京城那種地方,每時每刻都有更加優秀的畫師出現。
享受過被無數人追捧的日子,他再也靜不下心來磨練畫技,反倒是想走捷徑,也就是那個時候,那本記載了邪術的書幾經周折落到了他的手上。
一開始,謝畫師膽子很小,根本不敢用人的五臟來煉製顏料,可隨著越來越多優秀畫師的出現,邀請他畫像的人越來越少,過去圍繞在他身邊的狐朋狗友逐漸改變了態度,開始踩著他去討好彆人。
謝畫師的心態頓時崩了,在某一次去寺廟拜佛的路上,他駕著馬車,看到一個乞丐路過,突然冒出來一瞬間的惡念。
等他清醒過來,那個乞丐已經被他撞死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