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希則感覺到自己周身靈氣翻湧, 霎那間被因果挾裹著,自發的順應著某種召喚,神魂在虛空中遊曳著。
似乎又不僅僅是神魂, 身體也在接受著一定程度上靈氣的淬煉。
耳邊有虛空裡的風聲傳來, 陸元希試圖睜眼,但是根本睜不開。
這是身體機能自發產生的保護, 以陸元希現在的實力, 看清周圍的景象對她半點好處都沒有。
耳畔的風聲漸漸變小, 一道爽朗的笑聲如驚雷般乍然響起在陸元希的耳中。
她猛然睜開了眼。
這一回,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眼睛閉了許久之後, 突然睜開,下意識的便讓陸元希感覺到些許不適,刺激的她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淚花。
她沒有上手去揉, 而是眨了眨眼,漸漸的,碧綠色的環境最先映入眼簾,緊接著是澄藍色的天空, 鼻翼周圍溢滿了青草的芬芳。
各種各樣的顏色和景象漸漸出現在了陸元希的眼底, 她頭腦還有些暈, 站在原地緩了一下, 才算緩過神來。
這是哪裡?方才的笑聲又是什麼?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陸元希的反應足夠快。
她猛地抬起頭, 就見不遠處一位被氤氳靈氣籠罩住的修士端坐在了石桌邊上, 正在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適應環境。
陸元希抬起了掌心,掌心中的那縷因果線直直的指向了那修士。
不用說,陸元希會從伏波天君的洞府突然出現在此地,跟此人脫不開關係。
“伏波天君?”陸元希微微蹙眉, 下意識的吐出了四個字來。
她的聲音不算很小,對方自然聽的清楚。
那人稍稍搖了搖頭,奇道:“看來我那徒兒也成就了化神,這下子就不用本尊替他擔心了。”
他的話說的輕巧,陸元希卻從中聽出了最大的信息量來。
此人不是伏波天君,乃是伏波天君那位不知名的步虛師父,和太武前輩、虛合老祖都有點舊交的那一位。
按理說忽然穿越時空,見到一位不知道有沒有作古的步虛期大能,任是哪位宗門天驕,也少不得有些慌亂。
但對於陸元希而言,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一回生二回熟,總歸麵對這一位,陸元希麵上淡定如常。
她這樣的表現倒是讓那道尊前輩對她多了幾分興趣。
對方被氤氳的靈光籠罩住,就算是陸元希再怎麼想辦法,在對方不想透漏自己長什麼樣子的時候,陸元希也沒法看破對方的那層靈光。
“小友既得了的機緣,承了我宗門弟子的身份,何不……”那不知名道尊撫了撫胡須,慢條斯理道,僅僅一照麵的功夫,以他的修為,不難推算出陸元希和岱輿山宗之間的源遠。
步虛期道尊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陸元希乃是位可塑之才,當即三兩句話就要把對方拉到自己門下,好給自己不知道多少代以後的徒子徒孫留下點好處來。
陸元希的眉頭登時皺了起來,顯然並不情願。
她承了這位道尊什麼機緣?頂多是承了他徒弟的一朵蓮花並上幾枚蓮子,至於什麼天情殿天羅殿的,可不單單她有份,而且分量也不至於讓一個步虛期道尊掛在嘴邊。
唯一能扯得上的就是那朵蓮花了。
她就是不要這機緣,也不至於把自己賣給一個已經破滅的宗門啊,更何況……她是有師承的好不好。
陸元希的嘴角微微抽搐,對這位道尊的想法頗為無語。
顯然這位道尊和太武前輩不完全是一個路數,也不知道幾位前輩萬年之前是個怎麼樣的相處法。
她心裡不知道閃過了多少念頭,麵上則半點不動,堅聲道:“前輩所說,晚輩恕難從命。”
“哦?”那道尊的聲音輕忽的仿佛一縷空氣,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自四周加諸在陸元希身上的許多壓力。
步虛期的威壓……說是如山一般,遠遠不夠形容,對於陸元希而言,就像胸口,像是全身上下都被禁錮住,並且被數倍於自己承受力的力量給壓製住了一樣。
她猛地喘了幾口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滲了出來,然而她的神色不改,眸子愈發的清涼起來,直直的望向靈氣籠罩住的正中央,那位步虛道尊所在之處。
這一刻,不知是否是威壓扭曲了周圍的空間,又不知是否是陸元希自身有了突破。
隻見那氤氳的靈氣在陸元希眼中開始扭動起來,隱隱約約有了將要散開的趨勢。
陸元希這邊撐的不容易。
步虛道尊那裡,同樣是十分訝異。
他並沒有下什麼狠手。
畢竟是他有幾分看重和欣賞的人。
本來隻是看陸元希對他並不怎麼如他門下小輩那樣發怵,誠惶誠恐,感到幾分新奇,想要試上一試。
沒想到越試越來了勁頭。
“嗡”的一聲,是陸元希暫時聽不到的聲音,那步虛道尊卻是聽的清楚明白,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微微呈現出幾分驚訝來,用陸元希同樣聽不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太武道友?”
原來,陸元希身上還有昔日太武在時空交錯相會的時候留下來的幾分後手,在陸元希對上同階修士或者修為差不多的修士的時候並不會觸發。
隻有在與當時的太武同時空,且修為步虛之人出手,才會觸及到這一層。
那步虛道尊卻是認識太武的靈氣的,一個晃神之際,略微收了一下手。
陸元希那邊頓時感覺到了一陣鬆快。
但……壓抑的感覺並沒有完全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