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自己的判斷很是篤定,隻是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白球中都是這樣的東西。
以及……白球裡的東西都這麼好了,其他金球、銀球裡又會有什麼?
想到這裡,陸元希的一雙眸子微微放光,很快,這點神色被她壓了下去。
不過隻這麼一瞬,邊上觀察著她的另外幾個築基修士就能猜出,這白色積分球裡的東西定然是好東西。
可惜再好的東西也和他們沒關係。
被方才陸元希那幾個來回就把棘手妖獸解決掉的實力給震懾到,那幾人雖然心動,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看著陸元希明顯得了好東西,那被妖獸咬了一條胳膊的築基大圓滿更加憤恨不平。
在他心裡,若非是陸元希提議要去看那白球,他又怎會被妖獸咬斷胳膊。
這下子在爭鳴台裡,他的希望就被斷絕了,根本不可能受到長老們的賞識了。
那築基大圓滿眼光微閃,看著陸元希的目光當中,帶著幾分暗恨。
既然“秦十六”有能耐對付那妖獸,為何最開始不出聲提醒,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妖獸咬斷了一臂。
脫險之後的築基大圓滿對陸元希更是看不慣,如果不是心有顧忌,再加上單打獨鬥打不過陸元希,恐怕這會兒已經暗下殺手。
陸元希對他人的目光素來敏銳,如此滿含惡意的目光自然逃不出她的察覺範圍之內。
感覺到那目光之後,陸元希在心底微微一笑,這人為何會恨上她,她一清二楚。
雖說一切都是那修士咎由自取,不過陸元希也確實沒有主動提醒。
但她又何必提醒一個對自己有惡意的人呢?
察覺自己的神魂已經將白色小球裡的能量徹底煉化之後,陸元希的手鬆開,原本的小球早就化作了齏粉,隨著她手掌的鬆開,流了出去。
陸元希拍了拍手,清理了一下,隨後對著眾人說道:“我們繼續往這個方向走。”
她指出的方向自然不是胡亂指的,那是她手中陣旗要放的方位。
秦家幾個築基被陸元希露的那一手給震懾住,不敢出言多話,隻跟在陸元希的身後,一路沉默著。
陸元希他們最開始被投放的地方是一片森林,先前發現白色積分球的地方亦是在森林當中。
不過……走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陸元希就發現周圍的樹木植被開始有所變化。
她對這些比較敏感,因為天元宗後山當中就是如此,隔一段距離便是一番景象。
爭鳴台的構造原理尚且未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東西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亦或是說,算是半真實存在的。
為什麼陸元希會這樣確定,當然是因為方才她對爭鳴台的一點點試探。
金針之下暗暗穿動的因果線,便是陸元希的第一步試探。
若是爭鳴台和爭鳴台上的景象為真,那妖獸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陸元希抽走了一根因果,就維持不住穩定,直接消散掉。
事實上,陸元希消除掉那妖獸的時候是取了巧的,對於這類東西,因果道竟然出奇的管用。
實在是……令陸元希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其餘人不知道她修練的是因果道,也不知道因果道的用處,自然被她一下子解決一隻令人棘手的妖獸所鎮服,不敢對她有所違背。
說到周圍變化的景象,陸元希心中隱隱已經有了預感。
他們是在往這片空間的最西麵而去的。
想到殷山主話中所說的十片核心區域。
再結合周圍逐漸變化的景象,陸元希若有所悟。
或許,他們很快就要到達下一片區域當中了。
這一路上,陸元希和幾個秦家修士找到了不少彩球。
但像是先前那樣的白球或是更高級彆的金色積分球、銀色積分球竟是一個也沒見到。
甚至彩色積分球也沒有很多。
陸元希不由得抬了抬手,止住了幾個秦家修士的動作,判斷道:“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這片區域,恐怕在超過他們之前,我們不會有機會看到金銀白三色的積分球了。”
“加快速度,不要找彩色球了,他們故意留下這些彩球,多半就是為了絆住後來者的腳步。若是真的如了他們的願,或許……前麵的積分球一個都剩不下來。”陸元希淡淡道。
她的話一出,秦家幾個修士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有一個築基後期修士試探著問了一句:“那……依十六小姐的意思,那幾個捷足先登的修士我們要不要……”
這名秦家築基的話並沒有完全說完,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出來他的意思。
陸元希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覺得呢?”
“在下……在下覺得……”那築基後期沒想到陸元希竟然把話頭拋回給他,不由得頓了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事實上,按照他們的一貫思路,被人搶了先自然要教訓回來。
可……爭鳴台又是不同的,家族利益為重,他們或許更應該先去找積分球。
他問出這句話並不全然是詢問“秦十六”的意思,多半是想讓“秦十六”做個決定,這樣子萬一出了昏招,上麵幾位怪罪下來也怪罪不到他的頭上。
反正有“秦十六”頂著。
陸元希哪裡看不出他的意思,秦家這幾個修士實在是太想當然了,包括哪怕秦萱在內都有這個毛病。
隻不過秦萱的態度更加隱晦,輕易察覺不出。
這幾個秦家旁支則做得明顯一些。
陸元希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修士一眼,說道:“你想去可以去,我不攔著你。”
“都說了繞過去免得前麵的積分球都被人拿了,你聽到哪兒去了。整個爭鳴台上這麼多人,你對付得了一個搶先的,在你對付搶先你的人的時候,便會有更多的人先你一步拿走積分球。”陸元希實在對秦家這幾人看不太上,這些人最多也就金丹到頭了。
再往上的境界……陸元希在心底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東洲之地太小了還是怎的,秦家人心性眼界上,遠遠沒有往上的潛力。
她這些日子冷眼旁觀下來,整個秦家,不拘泥於小小秦家小小東洲之地的人,大概隻有秦大長老一個人。
隻可惜此人是個邪修,若不扼殺在元嬰期,恐怕後患無窮。
難怪越是大世界越出天驕與人傑。
如東洲之地這樣與外界隔開上萬年,自成一界,又地處狹窄,資源不夠豐富,難免造成這樣的情況。
想到這裡,陸元希又想起了岱輿山宗那位罔川道尊當時的話來。
東洲之地,會重新歸於天元嗎?
這個念頭在陸元希的心中升起幾分波瀾來,不過些許功夫,又被她放到了神思深處,暫且不去細想。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時之功,和現在眼前的事情沒有關係。
陸元希要做的,就是在爭鳴台裡為攪渾這一池水做那麼一點點貢獻,同時……也替自己撈到最多好處,就夠了。
陸元希一邊說著,一邊步子沒有停下。
那秦家築基說完之後,見得了陸元希這樣一個答複,知道陸元希看出他心底的算盤,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有多餘念頭。
幾人很快離開了原地。
少頃……在他們離開之後,樹後麵,出現了一行人的身影。
有人沉吟片刻道:“他們往西南邊走,我們避開他們往西北邊去吧。”
這人的提議沒有人反駁,倒是旋即有個女聲疑惑道:“明華你要避開他們?”
那男修輕輕“嗯”了一聲,說道:“讓宜川他們幾個過來吧,我們也不能再這裡停留太久了。”
“是。”邊上有另一人出聲答道。
樹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那人得了命令之後,就出去找人去了。
他小心謹慎著,沒敢發出太大聲音,免得驚動了剛剛離開的陸元希他們一行人。
事實上,陸元希方才察覺到了不對,不過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因此也隻是不在原地停留,確定了沒有什麼隱患便是。
那女修頓了頓之後,出聲道:“方才過去那幾人裡,有人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怎麼說?”許明華順著表妹的說法問道。
“我感覺我和她見過,而且很熟悉。”說話間,那女修走出了樹叢,露出了一張如果陸元希看到一定會覺得熟悉的臉。
此人正是陸元希自神穀秘境之後,分彆已久甚至有些惦念的小夥伴許風華。
他們兩人都並不清楚,自己與友人擦肩而過。
許明華更是已經做下決定,按照他指的方向,近一兩日內,兩撥人不會再有機會碰麵。
趁著其餘人都被派出去的時候,許風華跟自己這個許久沒有碰麵的表兄交換起了近日的消息。
許明華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回到小蓬萊的。
他們三山之地的人進入爭鳴台中其實隻是湊個熱鬨,並不與那些七十二島的修士們搶奪名次。
許風華和許明華兄妹兩個之所以會被許山主派進來,不過是因為爭鳴台委實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曆練之所。
光是這些積分球裡的機緣,便不是東洲之地這樣的地方尋常可得的,絕對不可錯過。
“明華哥,一年前,魏家那兩個小輩都已經折在了神穀秘境裡。魏永昌那裡竟然沒有太大動靜,實在是有些古怪。”許風華說道。
她看著許明華,觀察著許明華此刻的神情。
許明華的身世十分特殊,他本是上任驪山島少主和前代小蓬萊山主的女兒也就是許風華的姑姑生下的孩子。
當日驪山島少主被魏永昌下了暗手,驪山島少主的妹妹,也就是魏永昌的妻子也意外隕落,最後驪山島便也落入了魏永昌的手裡。
許明華有如此身世,卻看著仇人在那裡逍遙,自己根本無能為力,甚至改了母親的姓氏姓了許,因著魏永昌尚且忌憚小蓬萊的勢力,才險險保下一條性命。
聽到仇人的消息,許明華並沒有被情緒擾亂了思路,反而因為對魏永昌此人秉性的了解,對事情的分析格外敏銳。
許明華篤定的說道:“他應當是被其他事情絆住了手腳,否則不可能無動於衷。我對魏永昌還算了解,他這個人不算重視血脈親情,但是視魏來魏休二人為自己的東西,不容他人下手。他既然沒有動作,如果不是找不到下手的人,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他暫時按捺了下來。”
“怎麼說?”許風華不由得順著問道。
陸元希可不知道許家兄妹的這一番對話,若是知道的話,便會大為驚訝,許明華不過憑細枝末節,就將魏永昌的打算猜得是七七八八。
魏永昌可不是找不到凶手?陸元希自認她在神穀秘境裡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了,若是再被人看出端倪,她還修練個什麼,早就被畢音和驪山島島主給抓了。
而且……魏永昌另有打算也是真的,陸元希到現在也隻能看出些許端倪來,憑借這一點點蛛絲馬跡,看不出更多。
許明華沉吟片刻,斷定道:“這回的爭鳴台會肯定不簡單。風華,你……小心一些,我懷疑魏永昌要有所動作了。”
論整個東洲之地,對驪山島島主了解最深的,莫過於許家兄妹,許明華更是其中翹楚。
許風華搖頭道:“若他有動作,明華哥你要小心才是,我的身份在這裡,魏永昌怎麼也要掂量一下。”
“不。”許明華篤定地搖了搖頭,說道。“既然爭鳴台會亂,你的身份什麼的反而不再安全。魏永昌不一定是衝著我來的。他有大動作。”
“恐怕在這種情況下,你這個小蓬萊嫡脈,比我更加危險。”
許家兄妹這會兒還不知道他們的對話已經猜中了一部分後續,雖然小心謹慎著,但卻沒有料想到後麵的六天多裡,爭鳴台上的風雲驟起竟到了如斯地步。
陸元希則有風雨欲來的感覺。
確切的說,她自己就是攪動諸多風雨的其中一個環節。
作為環節點之一,當陣旗被陸元希插到了指定位置之後,陣法的一環被激發,頃刻間,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湧上了陸元希心頭。
憑借著與生俱來的直覺,再加一點微弱的靈光,陸元希冥冥之中感覺到,這個需要四環的大陣,已經完成了一半。
隻是不知道,除了她這一環之外,另外完成的是哪個人手中負責的部分。
陸元希身邊的幾個築基修士雖然也是秦家人,但是不如“秦十六”所處的位置核心,因此他們並不知道陸元希接到的這些任務。
按理來說,陸元希應該悄悄完成這一環節,不透露給任何人的。
但……陸元希又不是真的“秦十六”,何必事事按照秦萱他們的吩咐做事?陸元希自有她的看法。
何況……就算是真的秦蘭在這裡,陸元希的嘴角帶著一分淺淡的笑意來,會不會按照秦萱說得做,會不會給秦萱麵子,這恐怕還不如她呢。
想到秦蘭對秦家的冷淡,陸元希暗道,這回若是趙家有仇的報仇之後,恐怕秦蘭就算是後悔也沒地方後悔去。
不過以陸元希和秦蘭一個下午的交集來看,對方應當是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的。
秦蘭此人……有海外傳承在身,說不得是有幾分氣運的。
興許此人比秦家所有同輩修士,走得都要更遠幾分。
陸元希暗道。
她將陣旗插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回過頭來轉身看向那四個秦家修士。
陸元希挑了個秦家修士,挑了挑眉,問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