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希伸手順了順雲狐的狐狸毛,軟乎乎的狐狸抱在懷裡,比蘇蘇還要稍微輕上一些。
她的唇角弧度沒有變化,眼中笑意愈發盛了起來,對著說話的張家修士不鹹不淡的說道:“哦?是嗎?既然張道友這麼說了,我們自然是信的。”
“隻希望張道友沒有騙我們就是了,雲狐,當然是很乖的。”一邊說著,陸元希一邊彎下腰去,把雲狐放到了地麵上。
四階雲狐有些失落的離開了她的懷裡,在陸元希話音落下之後,還沒等那張家修士說些什麼呢。
就隻見到一道白色殘影,那殘影飛馳的方向不是彆的,正是新邁入場中的張家二長老所在的方向。
“二長老小心——”和陸元希對話的那個張家修士臉色都變了。
根本顧忌不了什麼,腳下生風,想要攔在雲狐的攻擊前。
而雲狐既然已經被解開了靈環,哪裡還能被他給攔住。
哪怕一個四階一個築基期,理論上修為是同階,可速度是妖獸與生俱來的天賦,張家修士哪裡比得過。
且陸元希默許了它的行為,這就讓雲狐更加放心大膽起來。
滿場的修士裡,陸家人不能碰,雲狐還記得自己被抓起來的仇,自然是有仇報仇,直奔著和它仇最大,把它的靈氣封印起來的張家二長老而去。
張二長老正在和自己的好友薛家旁支的一位築基期交談著,和他談起了待會兒的事情。
滿臉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燦爛多久,就被雲狐一爪子給撓出了血痕。
畢竟是築基期修士,張二長老及時意識到了不對,下意識的閃開了一些,可下巴上還是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你做什麼?”看到張二長老一瞬間冷下來的臉,張家修士們頓時心中一寒,朝著罪魁禍首的陸元希振聲道。
陸元希的笑容稍微收起了一些,無辜道。“這位張道友說的是什麼話,我能做什麼呢?”
“你狡辯什麼?剛才那雲狐那麼聽你的話,若不是你指使的,怎會突然撲向我們二長老。”張家修士恨恨道。
陸元希自然不會承認,哪怕眾目睽睽之下眾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畢竟張家修士可都承認了這隻雲狐乖巧且馴服,輕易不會去傷人。
她朝著陸家眾人眨了眨眼,立刻有人意會,立馬接了上來。
“張道友這話就太過了,這狐狸是你們送的,又不是我們陸家的。我族妹不過才和這雲狐接觸一兩下,你們張家可是和雲狐朝夕相處了不知道多久。怎麼雲狐就聽我族妹的去傷你家二長老了。”陸家一個修士說道。
“倒是你們張家,不是說這雲狐聽你們的話嗎?怕不是有意讓雲狐去抓你們二長老好反誣陷我們陸家的吧。”
“就是就是,你們二長老這苦肉計也太低級了一些,這麼點小傷吃枚丹藥就好了。想用此訛詐我們族妹不成?”陸家修士憤恨道,振振有詞。
張家修士們直接傻眼了,他們麵麵相覷,被問的甚至有些懷疑不會真的是二長老的計劃吧。
然而看到二長老那雙淬了寒霜一般的眼睛,卻是立刻清醒過來。
哪來的什麼提前計劃,他們二長老根本就是真的被傷到了。
陸元希最清楚雲狐傷人的力度,因為張家人的事情,她甚至沒有讓雲狐留手,而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願意多重就多重。
唯一需要顧忌的就是不要在大長老結丹大典上弄出人命來。
這樣不好處理。
除此之外,倒是不需要顧忌什麼。
左右張真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會在那之前真的明麵上和陸家撕破臉。
既然對方有所想法,那就不怪她利用到底了。
她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張家人若是覺得過分,便也隻能怪自己,怪不得她。
陸元希還給他們的,就是讓想出這個方法的張家修士有苦說不出。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很符合因果道修士的作風。
張家修士們被這一連番的質問給問下來,根本反駁不得,囂張的想要問罪的氣焰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可算讓陸家眾修士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他們擔心陸元希被張家長老抓了當靶子,立馬示意她趕快回來,彆讓人注意到。
陸元希自是領了同族的好心,順著他們的意思回到了族人的重重包裹裡。
就算張家長老想找出她來,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陸家長老見到這樣一幕,想要忍笑都忍不住,陸七長老指著張二長老的那張臉,看了眼陸元希,眼中全是“老祖您真厲害”幾個字。
張二長老對陸元希這個罪魁禍首剛想要做出什麼來,立馬就被關注著這一幕的陸家長老們給攔了下來。
“張二長老,不知你打算做些什麼啊?”陸家長老們這一次對待張家人可是更加硬氣了一些。
“欺負小輩像什麼話!”
“就是就是。”邊上人附和道。
然而顧忌著陸元希先前的叮囑,又不好表現得太有底氣,以免打草驚蛇。
正在他們猶豫著到底要做成怎麼個度的時候,陸大長老,今天金丹大典的主角出現了。
直接讓陸家其他長老們鬆下一口氣來。
還是大哥來解決這件事吧。
他們就先退下了。
在經過了幾日的休息,還有服用了陸元希所給的靈丹之後,陸大長老的傷勢已經好了約有六成左右。
剩下的,因為實在是險些傷到根基,並非一兩日能將養得過來。
因此,陸大長老雖然看起來還算精神,可還是隱約透出幾分虛弱來。
他並未掩飾這一點,故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張家的氣焰重新升了起來。
張三長老的眼中也毫無保留的透露出這樣一點來,你們陸家的金丹這麼虛弱了,還敢這麼對張家?
見到張二長老和張三長老都想問罪於陸元希,陸大長老在看清楚爭執的雙方是何人之後,頓時哭笑不得。
但還是得出頭,替自家這些人撐腰。
雲狐轉了一圈,傷完了想要傷的張二長老之後,又繞了回去,跳回了陸元希的懷裡。
陸元希抱著狐狸,伸手揉了揉它的頭。
識海中,傳來了蘇蘇的抗議聲,陸元希傳音安撫了幾句,才把蘇蘇安慰了下來。
可雲狐卻隱約感覺到了有威脅存在,瑟瑟發抖了一會兒,不得不從陸元希懷中爬了出來。
但還是不願意離開陸元希的身邊,追在她裙角邊上。
“陸老弟,還未恭喜你結丹。”張真人見到陸大長老出現,便轉身朝他走來。
至於二長老那裡……
“老二,你先冷靜一會。”張真人傳音道。
張二長老本想說些什麼,可在張真人的阻攔之下,隻得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恨意,故作平靜。
遠處,張嵐依也看見了這一幕幕鬨劇。
在看到雲狐抓傷了二長老之後,她就知道恐怕二長老那邊稍後她得費些心思安撫一下去了,免得對方在老祖麵前給她上眼藥。
不過張嵐依對這些不是很在意,她看著陸元希沒入陸家人裡麵的那道背影,再次感覺到了熟悉。
不可能……
淡青色的衣裙,出塵飄渺的側影。
那個人更偏愛紅色,不會是她。
可……就在張嵐依再次這樣告訴自己的時候,忽然,她的目光頓住了。
她看到了那張側臉稍微偏轉了過來,看到了陸元希頭頂上的青玉簪子。
“啪嗒——”一聲,是杯子落地碎成碎片的聲音。
張嵐依這裡的動靜難免引來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關懷的聲音、看笑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張嵐依卻顧不得了,她的指甲幾乎攥到了肉裡,死死的盯著那個身影。
是她,真的是她。
上清峰陸元希。
明明是同樣一批進入天元宗的弟子,她卻將她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現在她也築基了。
拜師元後大修士門下,卻還是比不得陸元希。
張嵐依意識到了今日事情有變,陸元希在這裡的話,就算是老祖也要顧忌幾分。
不提陸元希背後的化神天君,她那幾個元嬰期的師兄師姐也不是好招惹的。
必須要快點告訴老祖才是,否則的話絕對會弄巧成拙。
張嵐依的念頭剛剛一動,就發覺,自己的靈氣一瞬間動不了了。
而且,當她想要抬起腳朝老祖張真人那邊走的時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根本抬不起來。
她下意識的扯了扯嘴角,目光一瞬間對上了一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了然的眸子。
像是將她的所有打算都已經猜透一樣。
張嵐依瞬間寒毛豎立,感覺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那種壓迫感並非是□□上的,而是來自於精神上,一種絕對的地位差距。
不知是否是錯覺。
張嵐依聽到她的識海中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清悅而動人,仿佛就在她耳邊響起一樣。
不,不是錯覺。
那人在警告她。
帶著幾分愉快和不知道哪裡來的熟稔,輕鬆且不帶任何抱歉的說道:
“張師侄,許久不見。”
“為了避免師侄壞了我的事,恐怕……隻好委屈師侄先安靜一會兒了。”
又似乎是擔心她會接受不了,那道聲音並不帶誠意的安撫了一句。
“不會很久的。”
“大概......隻要大典過半,讓張師兄把想說的和想做的都做完了之後,就可以了。師侄彆急,很快的。”
那聲音隱隱有幾分輕快和期待,可聽在張嵐依的耳中,卻讓她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可除此之外,她卻一點也動彈不得。
出眾的五感讓張嵐依縱使隔著很遠,也能看清楚這一刻陸元希的表情。
她笑意盈盈的傳著音,一邊封住了她的動作,一邊低下頭去,溫柔的撫摸了那隻蓬鬆如雲團一般的純血雲狐。
看起來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