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希久未出聲, 鄭殊益的心裡難免有些不安,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這位金丹期前輩一眼,見對方雖未直接放過他, 但好像也沒有什麼殺意的樣子, 才敢挪動了一點點身子。
“你姓鄭?”陸元希挑眉, 忽然問道。
“晚輩鄭殊益。”鄭殊益低首,問什麼答什麼。
陸元希心念一動, 她想起了多年前出太武地宮的時候,鄭家也遣人來送禮,說是當初她在地宮中幫過鄭家子弟一次, 而那次,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鄭家……是玉行元君的母家吧。
想到那位為人溫柔和善的元君來,再加上鄭家與她也算有幾分淵源在,陸元希忽而笑了,她說道:“你放心,我不殺你, 論起來你姑母亦是我同門師叔。”
鄭殊益聞言眼睛一亮,心下很快想明白這段關係, 道:“原來是天元宗前輩, 晚輩仰慕天元宗風采已久, 隻可惜家父不願放我離去。”
陸元希倒是知道這種情況,天元宗在天元界內人人向往, 但並非是每個向往的人都能有機會來仙台會一登仙門的。
有的是實在時機不湊巧,有的是另有機緣,還有就是某些家族之內最受看好的後輩一部分是要在家族之內修行傳承的。
既然如此,那麼這個姓鄭的小輩, 想來在鄭家裡很受看重。
陸元希倒是確實無意殺他,畢竟他們來太武城這件事並沒有保密,她決定借著這位鄭家小修士的路子見太武城城主一麵。
為的不是彆的,而是讓天元宗弟子昭凝真人的活動蹤跡,暫時停滯在太武城。
雖然東海那邊大概不會查很細,甚至於可能都不會查,但陸元希做事一向喜歡儘善儘美。
順便,東海局勢瞬息萬變,想到已經失蹤了許多年的鐘杳,陸元希就不得不擔心是否進入東海之後會和外界失去聯係。
她打算托鄭家替她偽造出她在鄭家內閉關的假象,順便給師兄留下一點線索,讓他出關後如果來東海,好能找到她。
臨離開傳承之地前,陸元希稍微頓了頓,他們走的還是來的時候的路,所以這一回,還要重新經過那正殿前的傳承廣場。
太武前輩的玉石雕像在那裡如真人一般,好像活過來一樣。
陸元希再次走到了近前。
來的時候她本想和太武前輩說起東洲之地發生的許多事情,隻是當時師兄還沒接受完考驗,她心裡擔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會兒都要準備離開了,陸元希還是想找太武前輩聊上一聊。
“昭凝小友?”太武前輩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再度響起,陸元希順著聲音看去,就知道自己應該是又陷入了太武前輩構造出的臨時空間裡。
她真的好羨慕這種能力啊,可惜現在的她還做不到。
陸元希在心裡歎了口氣。
然後,便聽到太武前輩帶著笑問道:“小友莫非是來找我道彆的?”
“前輩覺得是也不是?”陸元希跟著笑了一句,隨即將話頭轉了回來,說道:“是有些事情想和前輩說。”
太武前輩也沒問她為何先前不說,隻善解人意道:“既然如此,小友現在說也不遲。”
“是我先前遊曆的時候的一點事了,我碰到了彆的神族的人,還得了點機緣,和前輩予我的那滴麒麟神血聚合在一塊後,血脈濃度達到界限,順便去了麒麟神族一趟。”陸元希短短的幾句話間,就概括了前十幾年間她遇到的種種。
雖然說話人說的平淡,但想想也知道,能有如此經曆,這過程絕對不簡單。
太武前輩也來了興趣,手上玉扇被他輕輕合攏,露出幾分探索的神色,說道:“小友說說看。”
陸元希當即從自己流落東洲之地開始,除了沒有說出傳承之外,其他的,包括兩次遇見畢音,加上岱輿山宗的事情,和後麵看到畢音似乎在煉魂,再到麒麟神族的血脈試煉,幾乎沒有隱瞞。
太武前輩聽完,若有所思。
半晌過後,他露出幾分嫌棄的意味來,說道:“沒想到萬年過去了,巴蛇他們還沒放棄呢,他家始祖隕落在了神族那場大劫裡,他們要做的,是妄圖用邪鬼之道複生一位道主。”
“萬年前巴蛇神族有這苗頭的時候,就被幾個神族聯手給按下來了。沒想到他們還沒停手,居然在私下裡繼續弄。”太武前輩搖搖頭,跟陸元希科普道。
陸元希眨了眨眼,原來……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嗎?
不過……太武前輩的神色很快一凜,終於正色起來,叮囑道:“此事若讓他們做成了反倒不好,這事我會找方法告訴其他神族的人,你不要插手,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親眼目睹了這些。”
“若不然……”太武前輩想了想,遺憾道。“那些巴蛇就要先衝著你來了。”
“前輩的意思是……”陸元希若有所思。
說到這個,太武前輩慵懶的換了個姿勢,斜靠在一旁,含趣道:“那位巴蛇族老祖隕落和塗山族那位傳聞可脫不開乾係。”
“不過那巴蛇在神族中聲名還不如那位呢,倒也不過是半斤八兩。”太武前輩頗為俏皮的笑了一下。
“昭凝小友,小心啊。”他搖了搖玉扇,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