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丹藥……
陸元希深諳各種靈草的藥性, 隻聞到那丹藥的丹香,上手略微一掂量,便能判斷出這丹藥的藥性, 推斷出它的大致作用。
這枚躺在木匣子裡,用了許多手段保存的丹藥用的都是上了年份的好材料, 有些陸元希也隻是見過,未曾真正用它們煉製過丹藥。
但就算如此, 看到這枚丹藥之後, 陸元希也很快就判斷出了它的作用。
“這……這是一枚用來激發身體潛力的丹藥, 是用來在鬥法中臨時突破的……”陸元希喃喃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了什麼。
“薛前輩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刻, 提前備下了這枚丹藥。”
要知道,不到殊死決戰之際, 不會有人想用這種一般被人稱作禁藥的東西。
因為一旦用了之後……
在短暫的藥效發揮過後, 那些被提前透支出來的力量被一點點抽離出身體,服用了這枚丹藥的修士就會因為經脈寸斷而生生疼痛而死。
如此……就算能夠忍下來疼痛,從中活下來, 未來也再無可能繼續修練, 隻不過是廢人一個罷了。
對於修真界的修士們來說, 世界足夠殘酷, 實力往往可以代表著一切, 也決定著一切。
而此刻這枚丹藥對薛宗主而言, 不止如此。
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油儘燈枯,強行從體內透支生命力, 對於他而言,幾乎是藥效結束的那一刻,就是他身死隕落的時候。
陸元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說實話, 如果可以的話,她並不願意將丹藥交給薛宗主,因為一旦服下,便再無退路可言。
可是如果不服丹藥,難道就不會死嗎?其實不是的。
麵對如今的局麵,薛宗主早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
方才那些雲淡風輕的話,和諄諄叮囑,都是薛宗主對他們的告彆與遺言。
這是薛宗主自己的選擇。
所以就算心有不忍,陸元希也沒有出手阻攔。
分魂和主魂本屬一體,隻要主魂那邊不主動切斷這股聯係,分魂服用下來的丹藥,作為一個整體,主魂那邊也會受到同樣的影響。
木匣子上躺著的那枚丹藥忽然消失了。
與此同時,走到陣法中薛宗主近前處的濁族二星主發現,地上躺著的狼狽的人族合道修士,原本慘白如金紙一般的臉色忽然肉眼可見的變得紅潤了幾分。
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你——”二星主的思緒極其敏銳,他立刻意識到了薛宗主做了什麼。
但……已經來不及了。
先前決意要對薛宗主斬草除根而做的準備,導致了他離著那人族合道太近太近了,近到了眨眼之間的功夫,根本不足以讓他抽身出去。
大乘期想要撕裂空間不過隻是心念一動就可以做到,但二星主現在不是在彆處,是在華洲界。
華洲界的天道自發排斥著他,讓他在這裡受到的限製極大。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薛宗主決意將他引到此處來,想要將他封印於此的緣故。
先前傾頹坍塌的神國一瞬間似乎隱隱有著重現的趨勢,界門處的濁族感受到了那股讓他們戰栗不已的力量,心中有些略微不安。
陸元希抬眼望向那西陵神國的領域,她清楚的知道,這樣的場景不過隻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隨之薛宗主的隕落,這個壯觀到極致的領域將隨之一起淹沒在曆史的洪流中。
他們已經無法觀察到陣法中心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能量風暴聚集著,將薛宗主和二星主兩個人獨獨包裹在內。
人皇陣法的靈光忽高忽低,明明滅滅,隻有負責操縱著陣法的姬雲昭借助著幻境構成的核心,姬家的傳家至寶——日月天河輦,可以隱約窺見分毫。
陸元希他們,隻能憑借西陵神國領域的狀態來推測封印計劃的進展。
刹那之間,陸元希幾乎很難形容這一刻她的感覺,天昏地暗之間,一股清透的靈光劃破天地間的黑暗,為這茫茫大地撒下一縷微弱的光明。
星星之火漸漸燃起,燎原一般,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濁氣所侵染著大地帶來的那種憋悶感在一瞬間散去,天地之間,靈氣更加清明了幾分。
一團濃鬱的靈光幾乎濃縮成了一個光球,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鋪展開來,朝著下方狠狠的壓了下去,與陣法中軸上的核心遙相輝映,連成一道直線。
耳邊很難聽到彆的聲音,並非是因為沒有人說話,而是這種震撼心神的力量變化帶來的長鳴之聲回蕩在所有人的識海當中,穿透了一切,覆蓋了一切。
除了這道無法用言語描繪的聲音之外,世界之上,再無其他。
陸元希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從那種狀態中抽離而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