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並不知道精神力的釋義,但也能感受到,他並非在自矜。
“當真。”她咧開嘴,露出尖利的犬齒,回答了他前麵幾個問題。
女的,孤兒。
少年撓了撓後腦勺,乾笑了兩聲:“沒想到我們耳朵一樣,還同時被發現了,真是湊巧啊哈哈。”
烏琢並不認為會有人同自己一樣,對這個世界處於初步了解的狀態。僅靠偽裝便能入境毫無可能,在此前提下,他來此的目的自然引人懷疑。
當然,她也在被懷疑。
“哎你說,他們會怎麼處置我們?”
“不會就地正法吧?”
“我就是來長長世麵的,還不想死。”
烏琢緩緩地看向他。
少年如同得到了鼓舞,渾不吝地把來曆意圖全都抖了出來。
“這不是希越星的假期嘛,在家待著太無聊,就來X316探探險!”
“畢竟以前隻聽說過汙染者,還沒真正見識過。”
“他們對聯邦人,好像不太友好啊。”他搓揉了一下後脖頸。
汙染者實指異種,不過是聯邦人對其的另一種說法。
烏琢收斂眸中的神色,莫非,這真是個傻的?
“你應該也有天賦吧,我們聯手逃出去,怎麼樣?”少年揚起一側的眉。
還沒等烏琢反應,他說完便不再看她,隻牢牢盯著眼前的防護欄,攥緊了拳頭,直到額間冒出了細汗。
質地特殊的金屬杆子,徒然扭曲了起來。間隙徐徐地擴寬,直至可堪一人通過。
這便是他的天賦?
烏琢沒有應答,餘光瞥了一眼角落,而後便靜靜地等待著。
掰彎了杆子,他從牢房裡蹦了出來。好心地幫她把防護欄也拆了,又旁若無人地在房間裡溜達了兩圈,開始研究怎麼從這裡出去。
直到他上手拆門,房間的門才終於從外部打開。士兵們魚貫而入,提著武器將他控製在原地,並在少年的脖頸處扣上一個泛著金屬冷光的頸環。
隨後,防護欄被士兵用外力修複,牢房外的少年被拎起後領,不留情麵地丟了進去。
在他的一番努力下,一切恢複了原樣。
“……”
烏琢摸了摸鎖骨上扣得嚴絲合縫的頸環,略感無辜。少年明目張膽的越獄行為,促成了管製程度的進一步升級。
頸後時不時亮起幽藍色的暗光,她了解扣在脖子上的東西的用處——壓製天賦。
“用得著這樣嗎?”
“又沒乾什麼壞事。”
“小爺還沒成年呢。”少年不滿地哼唧幾聲,抬起一隻手摳了摳金屬頸環。
“誰發明的抑能器,戴上去像個星寵……”他嘗試在戴了抑能器的情況下使用天賦。
少年後頸的光芒大盛,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淌下,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腦子裡就像巨犀開了挖掘機,拆遷一樣的疼。
而修複好的防護欄依舊維持著原狀……
不難看出,他總是鐘情於做一些在作死邊緣反複橫跳的行為。
倏然,少年扭過頭探出身子,眨了眨眼看向烏琢:“喂,你有什麼想法?”
烏琢的眸光落在窗外,不言不語,像是在認真思索著什麼。
從窄小的四方天窗朝外看,不知不覺間,已是暮雲合璧。
詹如奕也托著下巴朝窗外看,等她思索的結果。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烏琢轉回頭看他,理所應當地說道。
……
是夜,數不勝數的星子撒在深沉的夜幕上。
夜色深處,獸的黑影在林中盤桓,濕潤的涼風穿過沼澤灌叢,撞上鉛灰色的建築,發出低低的嗚咽。
“你……”這具身體的主人在恍惚中發問。
視線所及之處有一道身影佇立,像是說了些什麼,聽得不太真切。
意識好似漂在水裡,沉浮著、晃蕩著,攪得頭腦裡渾渾沌沌的。
那道模糊的身影掙開了鉗製,跌跌撞撞地向她奔來,似乎有些心急。
湊近了些,是一個發色淺淺的男孩。
她又低聲問詢了一遍:“你是?”
男孩儼然怔愣住了,罔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她莫名地感到煩躁,迷茫的情緒太過淆亂,令她難以把控。
“我是誰?”她凝眸,與男孩對視,等待著答案。
“烏琢!”一個公鴨嗓啞著聲音喚她。
詹如奕從睡夢中驚醒,急忙瞧了瞧窗外,見夜色沉寂,便長舒了一口氣。
他自然地轉過頭,冷不妨看見一個直直坐在原地的孩子。
孩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虛空出神,在夜色的映照下,皮膚更顯慘白。
恍若一陣漠裡星的冷風吹過了他的天靈蓋,雞皮疙瘩攀上手臂,多少有些瘮得慌。詹如奕操著處於變聲期的鴨嗓,低聲喊她。
烏琢的思緒一瞬回籠。
總是會做這樣的夢,夢裡瞧見一個男孩,麵帶憂色地把她看。
早便醒了,她卻還在思索著怪異的夢,這是屬於原身的記憶片段。
她撇開多餘的情緒,應聲看向少年。
詹如奕無辜地摸摸鼻子: “彆看我,你說你有辦法的。”
“我沒說。”她有那麼好心?
“是你說先睡覺,那言下之意難道不是先養好精神,然後夜裡再謀劃著逃出去嗎?”
少年分析地有理有據,烏琢竟然無法反駁。
不過,她確實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