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綠萼委實沒胃口。
靈氣運轉了好幾輪,早就清洗乾淨奚浮玉留下的痕跡,隻是心中仍覺得難受。
索性直接毀了靈府重塑。
這就是天滋地養的好處,不必擔憂靈府破碎的後果,隻要突破心境就能隨時重塑,隻是凡間靈氣稀薄,這會兒滿身疲憊,很是想好好睡一覺。
花綠萼隨意挑了幾筷子春筍——隻有這麼一個素菜。
腦子驟然靈光,假裝艱難吞了兩口。
奚謹,竟然是奚謹。
可惡。
怪不得突然叫她吃飯。
這玩意兒又犯病了。
夜色寒涼。
奚浮玉眸色與夜色一般深邃寒涼,“好吃嗎?”
花綠萼皺眉,艱難咽下,“還行吧。”
那表情,簡直是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花綠萼在心裡道了聲抱歉。
真的很好吃,但奚浮玉也真的是掌控欲超強的變態。
奚浮玉指尖點了點石桌,“去告訴奚謹日後不用送了,花小姐不愛吃。”
青鬆,“公子要嘗嘗嗎?”
奚浮玉:“我與花小姐口味相同。”
青鬆應了聲,心中無限失望,以後沒法在三公子院裡蹭到奚謹做的飯菜了。
他到玉衡齋門口,見了奚謹,飛快說了句,“公子不喜歡。”
奚謹怔了下,給青鬆塞了點銀子,“是每一樣都不喜歡嗎?”
青鬆笑了笑,“花小姐嘗了口春筍,不是很合胃口,公子沒有嘗,說是和花小姐口味一樣。”
奚謹抿了下唇,悶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青鬆:“小事。”
他其實不太想要銀子,跟在三公子身邊不缺這點銀子。
青鬆輕咳了聲:“廚房還有什麼吃的嗎?”
奚謹:“你想吃什麼?”
青鬆眼神一亮,跟著奚謹朝廚房的方向走,心說,奚謹也不像傳說中的那般沉悶無趣,明明很有眼力見嘛。
……
奚浮玉收回神識,莫名勾起了個淺笑。
花綠萼看的毛骨悚然,又犯什麼病?
她擱下筷子,輕輕問,“我能先回房嗎?”
她還是往常的模樣,可神色說不出的疏離。
原本雖說也疏離,但好歹活蹦亂跳的,時不時會說上幾句俏皮話,這會兒倒像是被吸乾了精氣,死氣沉沉。
奚浮玉微微蹙眉,莫名的,胸口像困了頭野獸,狂躁異常,試圖尋到出路。
他靜靜盯著杯中的茶葉,沉默幾息,複而撩起眼皮,“小殿下弄壞了我一幅畫。”
花綠萼抿唇,“我會儘力幫公子修複。”
奚浮玉:“哦?”
花綠萼:“我會找紀老先生,請他再畫一副。”
奚浮玉:“即便如此,也不是原本的畫作。”
花綠萼猛地抬頭,眸光說不出的冷傲,嗤笑了聲,“公子原也知道,即便複原,也不是曾經的。”
奚浮玉眉心蹙的更緊:“你與我生什麼氣?”
“分明是槐樹暴動,毀了畫,傷了你的靈府。”
藏著的困獸像是驟然找到了出口,漸漸平複下來。
他重複了一遍,“怪槐樹。”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怪槐樹。
花綠萼一時竟無言反駁。
但怒火真的更盛。
她深吸一口氣,“不,怪我,怪我當初搖尾乞憐求你救我。”
細究之下,她根本站不住理,是她親口說了,隻要能活下來,就願意為奚浮玉做任何事。
她趁奚浮玉不在,動了槐樹,導致地動山搖,還弄壞了具有紀念意義的畫。
這都是她的錯。
至於奚浮玉不由分說幫她治愈靈府……
還是她的錯。
錯在了太弱,錯在如今是個任人宰割的廢物。
花綠萼驟然感受到一股陰冷。
像是被野獸盯上,她與它困在一處,哪怕縮在角落也能感受到它暴虐嗜血的氣息,隨時會撕開她的血肉。
奚浮玉捏起茶盞撇開浮沫:“所以,小殿下是覺得,彆人若是自願救你,你就不必回報,更不必還清契約。”
他放下茶盞,輕笑了聲,“然後在事後輕飄飄道,與我何乾?”
前世,花綠萼便親口說過類似的話。
[奚府滅門,與孤何乾。]
[誰也沒求著他救,孤多看他一眼都嫌臟。]
奚浮玉緩慢鼓掌:“小殿下真是一手好算盤。”
花綠萼懶得解釋,煩躁道:“隨便你怎麼想。”
奚浮玉霍然起身。
陰影籠罩著花綠萼。
小狐狸忍不住戒備後撤,冷不丁被她扣住脖頸,迫使她仰頭望他。
花綠萼呼吸急促幾分,見他手上並沒有用力,便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的等他下一步動作。
奚浮玉忽然問:“靈府很重要嗎?”
這叫什麼屁話。
無論是四族,又或者修士,靈府都是極為私密的地方。
花綠萼垂下眼睫。
奚浮玉冰冷的指尖在她命門摩挲,淡淡道:“說話。”
花綠萼咬緊牙關就是不說,腮幫子都鼓起來幾分。
奚浮玉:“如果不想說,這輩子就彆說了。”
花綠萼忍氣吞聲,“不重要,我可以重塑靈府。”
奚浮玉挑眉,身體淌出靈氣似是要再探她靈府。
花綠萼掙紮後退,語氣急促,“有一靈修法,靈府之內生出靈識,彼此交融,雙方皆能體驗到極樂……直白點講,就是雙修。”
奚浮玉頓住。
那抹靈氣像是嚇到般倏地逃竄回去,躲起來,又探出腦袋好奇打量。
他的手還掐著她脖子,像驚到了一樣要收回去。
花綠萼攥住他的手腕,站起身,湊近他,狐狸眼儘是冷豔妖性,“一旦你再進入我靈府,我定會纏住你靈識,趁機立下同生共死契,我生你生,我死你死,甚至於叫你生不如死。”
她死死盯著奚浮玉,笑了,“公子,還要與我雙修嗎?”
奚浮玉抿了下唇。
耳根竟然飄上了紅,與他那蒼白膚色交映,滿身皆是病態的蠱豔。
作者有話要說: 花綠萼咬牙捏拳:我,不,是,在,和,你,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