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謹已經把碗筷收拾好,掌心出了不少汗,直到聽到她的回答——
“我是深思熟慮後,才答應成親的。”
他心口驟然一鬆,升起了更大的疑惑,“為什麼?”
花綠萼想了想,“合眼緣?”
奚謹想到了她曾經說的話。
——她朋友情愛一事全看眼緣。
眼緣。
奚謹垂下眼皮,像是陷入某種掙紮,最終說,“不是這樣。”
花綠萼:“?”
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奚謹在人間這麼“大”的年齡還沒有成親,怕是想要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
上次他反駁她時也是說要兩情相悅。
花綠萼心想,他是個對愛情追求崇高的人。
但卻願意和她成親。
她心情有幾分複雜,與奚謹說,“我今天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奚謹張了張嘴巴,“等一下。”
花綠萼停下腳步。
奚謹把準備好的袋子遞給她。
花綠萼不明所以,打開看了眼,嘶了一聲。
真是好多的錢啊。
滿滿一袋銀子。
奚謹解釋:“是聘禮。”
花綠萼雖然不懂人間成親會給多少聘禮,但以奚謹的身份,給的是很多了。
她手中沉甸甸的,心口也沉甸甸的,想了想,掏出一把刀,“送你。”
她握住了奚謹的手,趁機竊取一點點妖丹能量,見奚謹滿身僵硬,那種沉甸甸的感覺散了不少,好笑道,“彆緊張,每把刀都是有生命的,這是廚神曾經用過的刀,你試著感受一下。”
奚謹愣了下。
廚子這個職業,向來不被人尊重,哪裡會想到在另一個奇幻的世界竟還可以封了神。
他指尖不自覺蜷縮了下。
區區一個凡人,能配得上廚神留下的刀嗎?
可手掌被花綠萼握著,明明很輕柔,沒有任何力道,宛若被雲朵包裹。
竟有種進退兩難的錯覺。
花綠萼看出他的想法,輕輕道,“彆緊張,你可以的。”
這把刀是她在學宮曆練得到的,不過她用不了。
或者說,屬於她的武器還沒出現。
花綠萼握緊他的手,“信我,你可以的。”
“你做的飯比我嘗過的任何美味都好吃。”
這可真是對奚謹最高的榮譽了。
他在廚子這一條路上得到過很多的稱讚,從來沒有任何一次,能比得過她隨口一句的誇讚。
僅僅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就足夠讓他心花怒放。
奚謹握緊了刀,心隨念動。
他沒學過武,不知道丹田在哪裡,隻察覺體內湧出一股暖流,瞬息之間便看完了那廚神的一生。
也像是跟著他經曆了一次漫長歲月。
手中的刀最終變成了一把平平無奇的菜刀。
花綠萼已經把手鬆開了,她盯著菜刀,見裡麵的刀靈似是憤憤不平,凶巴巴瞪了眼,滿意看到它乖巧起來。
她說:“你和它好好交流感情,我先走啦。”
奚謹珍惜的握著刀。
直到花綠萼離開後,刀靈憤憤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他,冷哼了聲。
它一個雪白的小團子,像個湯圓似的,倒也沒覺得多麼囂張跋扈,反而可愛極了。
奚謹剛剛看了廚神的一生,知道刀中有靈,這會兒見了也不覺得驚訝,隻是冷靜問,“怎麼了?”
刀靈自持身份,滿臉冷酷,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新主人。
忽然鼻尖一動,聞到了香味。
是今早剩下的餛飩。
刀靈被誘惑的直流口水,自從它上上任主人隕落後,就再也沒有聞過這麼香的食物。
它輕咳了聲,可憐巴巴問,“我可以吃兩個,不,三個。”
奚謹好笑道:“可以。”
“但是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白團子眼巴巴望著鍋裡剩下的餛飩,重重點頭,“你問,但有些我不能說。”
奚謹疑惑:“?”
白團子:“我上一任主人,就是小……花小姐,她最近出了點事,誰也沒有聯係,把所有彆人送的東西都裝進了芥子空間扔掉了。”
“具體出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懷疑她是想要斷舍離,與過去割離,反正我知道的不多,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她。”
“你是她夫君,隻要能告訴你的,花小姐都會告訴你。”
白團子擦擦不存在的口水,回頭看了眼奚謹,簡直想自戳雙目。
這麼高這麼大的一個人,害羞什麼?
就因為一句“你是她夫君”?
它打了個哆嗦。
成親的男人,真可怕。
奚謹抿抿唇,“那她把刀給我了,她以後用什麼?”
這無異是把寶刀。
更是一把趁手的武器,就這麼說送就送。
白團子:“花小姐的刀啊劍啊多的很,不過很少有能用的,她的妖力需要一件足夠驚豔的武器。”
奚謹若有所思。
白團子沿著灶台亂轉,“還有問題嗎,我們吃完還得乾活呢,你不要成親啦?”
再不吃它就要餓死了。
奚謹:“還有一個,她是什麼妖?”
小團子神秘一笑:“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你親自問她呀。”
“……”
奚謹臊的耳根都紅了。
*
奚府
奚景行恢複神誌後當場就鬨了起來。
“不行,她怎麼能嫁給一個廚子?”
他圍在老夫人身邊,鬨道:“娘,既然三弟與花小姐沒什麼關係,不如將花小姐許給我?”
老夫人眉心一皺:“荒唐,你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
奚景行日後可是要娶貴女的。
哪能讓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孤女占了妻子位置。
奚景行立刻道:“那我納了她也行啊,娘,你最疼我,就我納了花綠萼吧,兒子沒有她寢室難安,您就不怕兒子因此再得了病?”
老夫人氣的夠嗆。
這還沒娶進們呢就開始威脅她了,娶進來之後那還得了?
“想都彆想,隻要我活著,花綠萼就彆想進我奚家的門。”
奚景行簡直痛不欲生。
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這會兒倒寧願=讓三弟娶了花綠萼,也好過一個不入流的廚子抱得美人歸。
這都叫什麼事啊。
奚景行在房裡一哭二鬨三上吊。
老夫人冷眼旁觀,任由他折騰,就是不鬆口。
奚景行鬨騰累了,在灰溜溜去了玉衡齋。
奚景行坐在奚浮玉麵前,灌了好幾杯茶,“三弟,你就不氣嗎?”
奚浮玉不為所動。
奚景行看的直佩服,他抱拳,陰陽怪氣道:“三弟之前因我與花小姐接觸便要動手打花小姐,這會兒花小姐嫁人了,三弟反倒冷靜。”
奚浮玉給自己斟了杯茶,慢條斯理的品著,“不然搶親嗎?”
奚景行眸色一動。
奚浮玉輕笑:“我自持身份,做不出這種事,便隨她去吧。”
奚景行乾巴巴問:“那她日後……”
奚浮玉:“自然與我無關。”
奚景行像是想通了什麼,又喝了杯茶,“三弟這裡的茶真好,是什麼茶葉?”
奚浮玉淡淡道:“兄長喜歡,便送兄長一些,隻不過要少喝。”
奚景行:“多喝會怎樣?”
奚浮玉:“會清心寡欲。”
奚景行胯_下一涼,訕訕放下茶杯:“大哥不需要,三弟留著自己喝吧,我先走了。”
離開的路上,奚景行還在想,奚浮玉莫不是有什麼毛病,喝清心寡欲的茶。
難不成他是借此掩蓋自己不行?
怪不得會動手打人。
奚景行搖搖頭,可見不齊全的人,心理是有點變態的。
但是搶親這件事。
奚景行覺得甚好。
找個與花綠萼身量差不多的女子,塞進花轎嫁過去,這不就成了?
至於當街搶親。
奚景行不太敢,他還要臉。
而且也明白老夫人說的話是對的,他日後若是想繼續過吃喝玩樂的好日子,那就得娶了官家小姐,或者門當戶對的姑娘。
為個妖精鬨大,不妥不妥。
奚景行幽幽歎了口氣,莫名的想,若是當初救花綠萼的是他就好了。
至於能不能換親成功,花綠萼又願不願意,他是沒考慮過的。
畢竟那晚花綠萼一瘸一拐的傷患模樣太過深入人心,讓他以為即便是妖怪,也沒多大的戰鬥力。
除此之外,還有知府家曾經圈養過白狐,那白狐他也見過,沒花綠萼好看。
他也見過知府家突然出現的女子——十有八九是白狐變成的——也沒花綠萼好看。
知府家的公子一把弓箭就能獵了白狐,圈養起來。
他當然也可以!
*
在奚景行緊鑼密鼓準備的時刻,眨眼兩天時間就到了。
期間老夫人為了讓奚謹早日成親,特意派人幫忙,實則是催促。
但被奚謹拒之門外。
花綠萼在和奚浮玉彙報之後,另外置辦了間院子,從那裡出嫁。
整場婚事。
奚浮玉的表現無比詭異。
比如,給她備了九台嫁妝。
花綠萼委婉提了拒絕,但話到嘴邊,見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又默默咽了回去。
再比如說。
還給花綠萼請了有經驗的婆子丫鬟。
諸如此類。
花綠萼簡直毛骨悚然,甚至開始懷疑奚浮玉是不是想做她爹。
後來想明白了。
還是掌控欲,是在暗戳戳的告訴她,哪怕成親了,也逃不出他的擺布。
小狐狸又惱怒又憋屈。
但又無可奈何,隻好安慰自己要嫁人了要嫁人啦。
奚浮玉總不能變態到趴床底監視她。
成親這天。
婆子正在給她梳妝,“姑娘的皮膚好,這就不用開臉了。”
花綠萼沒聽過開臉這說法。
好奇問了一嘴,然後果斷拒絕。
同樣拒絕的還有白成鬼一樣的底妝。
哪裡有成親當□□臉上糊牆皮的?
花綠萼讓婆子出去,按照妖族成親時的妝容化妝。
描眉時,手微微頓了下。
不用回頭就知道奚浮玉來了。
她手中的螺子黛被奚浮玉接了過去,輕輕朝眉毛塗著。
花綠萼渾身僵硬,呼吸間全是奚浮玉身上的冷香。
冷到極致。
叫人滿腦子都是,冰冷,森然,陰涼之類的詞語。
她小聲說,“我自己來就可以。”
奚浮玉眉眼低垂,抬起她下巴,靜靜望著,“小殿下委屈嗎?”
花綠萼:“沒……”
奚浮玉嗓音低,似是在蠱惑,“嫁給一個廚子,又是如此簡陋,惹人非議的婚禮,小殿下委屈嗎?”
花綠萼遲疑片刻,小聲說,“你應該知道,我覺得奚謹很好看。”
還有他的大胸。
小狐狸臉色微紅。
嗨呀。
小色胚非常滿意,沒覺得委屈。
奚浮玉眸色陰沉沉的。
她今日穿著火紅的嫁衣,金色絲線繡著龍鳳呈祥,於陽光下熠熠生輝,可這耀眼光影也遮不住少女的好顏色。
猶如枝頭綻放到極致的嬌豔海棠,靡麗至極。
他指尖沾了點口脂,細致的塗抹到她唇上,膏體細膩嫣紅,為這場婚事點了最後濃豔的一筆。
花綠萼僵著身體沒動。
心魔幽幽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奚浮玉也不知道。
隻是想這樣做了。
那道溫潤的心魔道:“這麼一嫁人,小殿下倒也未必會是害了奚家的凶手。”
又一道心魔道:“可不是嘛,不在奚家,不與奚景行接觸,因果徹底斷了。”
“奚浮玉。”心魔意味不明,“你殺不了她,所以想趁機斬斷她與奚家的因果。”
那道溫潤心魔忽而發問,“為何要看她成親?”
心魔回,“她想嫁誰,又不需要我們同意。”
“奚景行被花綠萼設下的結界攔在外麵了。”
幽火燒滅了這幾道心魔。
奚浮玉塗抹好口脂,替她蓋上了紅蓋頭,“走吧,彆誤了時辰。”
花綠萼:“……”
那婆子從門外進來,看到奚浮玉一驚,倒也沒敢多說話。
在大戶人家辦事,最重要的是要知進退,懂眼色,適時裝瞎。
婆子攙著新媳婦出去了。
敲鑼打鼓的熱鬨聲越來越近,鑼鼓喧天,熱鬨非常。
還放了幾掛鞭炮。
處處喜氣洋洋,唯獨奚浮玉孤寂清冷。
待看到花綠萼上了花轎後,奚浮玉仍舊望著離開的地方。
他含著指尖,嘗到了殘留的口脂。
倒是有幾分花香和甜味。
……
花綠萼坐到花轎的那一刻才生出真切感:
哦,原來我真的要成親了呀。
哪怕這場婚禮簡陋無比,也是一場婚禮,該有的都不會少。
奚謹沒有父母,師父又去了京城。
所以他牽著花綠萼,拜了天地,拜了父母牌位。
夫妻對拜時,花綠萼手中的紅綢,莫名有點感慨。
真是好奇怪。
結束之後,她跟著奚謹到了新房,坐在床上摸了一手的桂圓花生紅棗。
喜婆的吉祥話張嘴就來。
什麼白頭偕老,琴瑟和鳴,恩恩愛愛長長久久,連早生貴子都出來了。
花綠萼心下一緊。
呃。
忘了和奚謹說他們之間不會有孩子這件事了。
血脈傳承在人間好像挺重要的。
懷不了孕好像還會被休妻來著?
凡塵的規矩可真是詭異。
花綠萼輕輕捏了下裙擺。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蓋頭被挑開了。
滿室的人皆是一靜,之前在心裡看不起奚謹,嘲笑奚謹是接盤俠,娶了人家三公子玩過的女人——恐怕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這會兒忍不住想。
擱他身上他也願意啊!
就沒見過這麼美的。
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用言語無法形容的美。
好似集聚了世界所有的美好。
讓人看的呆愣。
喜婆回過神,忙說,“該喝合巹酒了。”
花綠萼看著奚謹。
他穿著大紅的婚服,耳根有幾分紅,臉色倒是沒像往常那樣繃著臉,淩厲的五官柔和許多,眼中似是摻了幾分醉意。
她微微抿了下合巹酒,有點甜,也有點澀。
小狐狸仰頭喝了合巹酒。
兩個酒杯之間的紅綢一扯,一人一妖距離近了些。
花綠萼無意撞到他的胸。
完全就是想象中的樣子。
真的好軟!好彈!
她臉頰微紅,又看到奚謹喉結滾動,咽下了合巹酒,眸光灼灼的望著她。
奚謹沉啞的道,“你在這裡等我。”
他還要去前院照顧賓客。
花綠萼點點頭。
倒是有人想鬨洞房,被奚謹趕了出去。
他身形高大,朝那裡一站像一座山,巍峨聳立,護著了山下種的綠萼梅樹。
猶如刀光劍影生活中,難得的溫情。
花綠萼發了會呆,半晌,摸到身下的花生和桂圓,剝開吃。
為了以防外一,她將神識覆蓋在整個院子。
滿院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正在吃飯的一小夥子和旁邊的人說,“謹哥可真是深藏不露,原先我還想著謹哥忘不了高瑩瑩,沒想到啊。”
旁邊的人喝著酒嗤笑道,“你當什麼好事輪到他呢,這新媳婦是奚家容不下了,所以才指給了奚謹。”
又有人聽到接話道。
“婚事這麼倉促,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是因為什麼,老實人可真慘。”
花綠萼聽的無語。
風一吹,這幾人像疊羅漢一樣倒了下去,哎呦哎呦聲不斷。
慢著慢著。
小狐狸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高瑩瑩是誰?
她莫名想到了知府家的公子,喜歡那白狐到極致,但還是去逛了花樓。
等會兒問問奚謹罷。
花綠萼也沒求真情,左右不過就是場凡間婚禮。
但前提是,這人得乾淨的。
小狐狸懊惱。
果然婚事倉促了,都忘記問奚謹之前有沒有過女人。
她深深歎了口氣,吃了顆桂圓緩緩心情。
……
奚謹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在床上挑挑揀揀,抓到好的花生眼神一亮,剝開吃了。
眸色靈動,雪靨嬌俏,身段玲瓏,腰肢纖纖,盈盈不足一握。
因著她挑揀花生的姿勢,嫁衣上滑,露出了絨麵繡花鞋,以及雪白纖細的腳踝,細又白,脆弱到不堪一折。
奚謹喉結滾動了下,竟不敢上前打擾她。
還是花綠萼聽到動靜,揮了揮手,“你過來嘛,我有事要和你說。”
奚謹不明所以。
但又莫名有意料之中的塵埃落定。
他們婚事倉促,也許是成了親,花綠萼才願意與他講講“隱情”。
總而言之。
這洞房花燭夜,奚謹沒真的想過。
他將門關上,走過去。
花綠萼推開了些桂圓花生,給他騰了個地方,“坐呀。”
奚謹坐下。
花綠萼摸摸臉:“你之前,有沒有過彆的女人?”
奚謹愣住。
猜測了太多,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問題。
“沒有。”他說。
花綠萼狐疑:“真的嗎,高瑩瑩是誰啊?”
奚謹茫然:“是我師父的女兒,我與她一同長大,但隻是將她當成小妹妹。”
這話說出口他直覺不太合適。
慌忙又解釋道,“我與她見麵的次數也不多,我大多時間都在後廚,和她沒說過幾句話。”
腦子和嘴巴完全不同步,一個著急忙慌的說,一個死命的追。
“小妹妹的意思是,她年級剛好比我小,又剛好是女子,若是男的就是小弟弟,隻是一個稱呼……”
花綠萼沒忍住笑了。
奚謹話語止住,怔怔看她,眼神與語氣都極為溫柔,“沒有彆的女人,女妖精也不會有。”
那白團子突然鑽出來,“是真的,他元陽還在呢。”
花綠萼:“……”
奚謹耳根通紅:“……”
一人一妖注視著白團子,白團子沉默兩秒,“那什麼,我想吃點東西,我去廚房了,你們繼續,洞房花燭夜嘛,我懂。”
它還怪體貼的把門窗都給關上了。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又添了幾分旖旎。
花綠萼眼睫顫了下,打破這片寧靜,小聲詢問,“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