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
裹雜著他左手所說的話語,輕輕的,多了幾分柔,“便與小殿下做真夫妻。”
花綠萼抬眼看他。
奚浮玉麵色清雋,清清冷冷,如同不染世俗的謫仙。
小狐狸重新垂下腦袋,莫名有幾分想笑。
分明是自己的念想。
卻讓心魔說出口,自己仍然可以假裝是清冷高傲的貴公子。
甚至都沒有一句道歉。
而且——
“鎖妖環等成了親再解開。”
“……”
狗東西:)
*
成親的日子定在初九。
花綠萼第二次做花轎,最直白的感受,便是比第一次玩奢華隆重。
怎麼講呢。
比臨淵城的七夕節店都熱鬨。
公子身為貴公子是真的“貴”。
還有就是,花綠萼知道奚浮玉是怎麼解決的,但整個臨淵城沒有一個人提起她曾經嫁過奚謹這件事。
就好像集體遺忘了一般。
小狐狸聽到耳朵裡,全是吉祥話。
祝他們琴瑟和鳴,恩愛不疑。
夫妻對拜的時候。
花綠萼看到奚浮玉黑色靴子繡著的雲紋,還有嫁衣衣擺綴著紋路,隱約可以瞧出繡的是狐狸尾巴。
她直起身,紅蓋頭擋住了視線。
小狐狸默默想。
成親實在太麻煩了,希望回了歸墟,不要再辦一次。
如果能和奚浮玉和離就更好了。
然後。
她就看到挑起紅蓋頭的奚浮玉。
一襲紅衣,莫名為他清冷的氣質添了幾分妖。
像是兩種極端纏綿在了一起,糅合極端勾人的瑰麗色彩。
他眸色也比往常柔,似是含笑垂目看著她,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
喜婆還在說著吉祥話。
一串接一串的不停,花綠萼聽的心煩,餘光看到了奚正清。
他站在門口,像是有幾分茫然。
小狐狸心想,這也是我娘家人了。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奚正清看向她,微微笑了。
緊接著便被奚浮玉遮住了視線。
“我先去前麵敬酒,你在這裡等會兒。”
花綠萼怔了怔,點頭。
之前好像也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分明才分開沒多久,分明距離上次成親也沒多久,可卻像過了上百年。
連帶著奚謹這個名字都有些陌生。
她的世界好像被奚浮玉強行擠滿了。
花綠萼撫摸著嫁衣,又抬頭望向搖曳的燭火發呆。
天色漸黑的時候。
房門突然打開。
花綠萼等的都要睡著了,她撐著下巴看過去,嘟囔道:“你怎麼這麼慢……”
話語一下子就卡殼了。
“你你你怎麼來了?”
小狐狸登時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向齊退之。
齊退之冷笑,“青蘇回了鬼族和我講你在臨淵城,還成了親。”
他拍了拍手,冷冷道,“偷偷摸摸成親,可真是好啊。”
花綠萼:“……”
齊退之在房間轉了一圈,路過桌子都踹了兩腳,看起來是氣的不輕。
他煩躁問,“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成親?”
“我聽說你原本成親的那位叫奚謹,這會兒又是怎麼回事?是奚浮玉逼你的嗎?”
花綠萼:“也沒有。”
齊退之刮了她眼,“說實話。”
花綠萼歎了聲,“這就是實話嘛,真說起來,事情有點複雜,”
齊退之冷靜下來,合理推測,“你懷孕了?”
小狐狸登時炸了,“這怎麼可能?”
齊退之放心了些,他看著小狐狸上下打量,眸色一頓,“你身上怎麼會有鎖妖環?誰給你下的?”
花綠萼略有尷尬:“沒誰。”
齊退之:“是奚浮玉?”
花綠萼眼神飄忽。
“今天就會解開的。”
齊退之:“他強迫你?”
花綠萼是不想讓鬼鬼和奚浮玉碰上的,主要是打不過。
況且成親確實是她選的。
她還想要奚浮玉為她治妖丹。
於是她斬釘截鐵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都是我自願的。”
齊退之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小狐狸耳根發紅,純粹是羞惱的,“我很喜歡奚浮玉,所以他做什麼我都歡喜。”
齊退之看她的眼神就像“老父親看戀愛腦入骨的女兒”,恨鐵不成鋼的憤怒,“那奚浮玉白的像鬼一樣,又搶奪人-妻,人品低賤,他有什麼好的?”
花綠萼入戲頗深,“我不許你這麼說他,他就是最最最好的!”
尤其是為她治愈妖丹的時候。
狐狸眼睛像是滿眼深情,愛的不可自拔,哪怕是如此畸形的夫妻關係也無所謂。
齊退之氣的眼前發黑。
即便沒有接觸過,但能用上鎖妖環可見奚浮玉掌控欲極強。
好好嬌養的狐狸竟然如此卑微。
他深吸一口氣,向來不愛說大道理,乾脆利索的拉住了花綠萼,“走,跟我回去。”
“真想成親便書六聘去妖族求娶,在凡間隨隨便便扯一個婚禮便想得了妖族小殿下,想的也太美了。”
他軟硬兼施。
“我不是阻止你們,我隻是讓你們再辦一場正式的婚禮。”
“齊小殿下就不用操心了。”奚浮玉走進來,仿若從陰影之中踏進。
——他之前像是和陰影融為了一體,還不知道偷聽了多久。
他看向花綠萼,掌心握住了鎖妖環的金鏈,走到了花綠萼身邊,淡聲道,“這是我的狐狸,齊小殿下。”